当家主和长老会的意志相左的时候,陈家的混乱初步显现出来;今日来到这里,陈河陈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这让不少人看出了什么。
“我也赞同家主的意思!”有人站出来表明态度,“这些年谁不知道大长老凭着对家族的贡献,对家族事务指手画脚,搞得是乌烟瘴气。”
“那些家族看重的产业,那些未来发展前景好的,全都要插一手,美其名曰为家族着想。”
“试问谁不知道大长老全都在安排一些自己的亲信?”
这些话说出来,让在人群中的陈江暗叹一声人心不古,毕竟大长老活着的时候,这些话可没人敢说;同时内心也有一些羞愧,陈家他才是家主,但却对长老会言听计从。
“呵呵,既然大家都在说,那我也说一句!”角落里一个模样颇为年轻的人站了起来,“我是家族三代之中极少的管事之一,这么些年来,一直负责城南地区的家族事务。”
“你们都清楚,城南一代,鱼龙混杂····”
他这么一说,谁都知道他是谁了。
林城城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能去到这里,必然深受家族重用,唯独此人例外。他是陈家自陈风之后,第二个反骨仔。
城南驳杂,那里重要至极,越重要的地方越容易闹出矛盾,也最容易把人埋在那里;谁能想到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陈家在城南地区的根基不但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反而是越来越有声色,让家族中不少人都刮目相待。
兴许到了此时,大长老也有了爱才之心,才没有继续作妖,不然的话,凭着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说了半天,全篇虽然都没有怎么提及大长老这三个字,却围绕着一个不可绕过的核心:只手遮天。
这段发言或许不是很动人,却让大厅第一次变得鸦雀无声,共鸣是人与人之间建立情感联系最快捷的方式,他的话若是不实,随时都可以质疑。
没有人这么做,那就代表他所言基本属实。
陈风颇为诧异,这人他认识,名叫陈晨,三代子弟中他熟识的人不多,除了他离家早以外,大体上还是因为很多人都受到长辈教育,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陈晨发言结束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个环节,这让二长老等多名长老会成员面色难看;看似一场家族议事会,实际上却是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他们的脸上。
每一个人的发言,每一个字都是一个巴掌,让人难受的同时也生出羞愧的心理。说什么为了家族,真为了家族的话,为什么在大长老做这些事的时候,身为家族长老却没有站出来制止?
说来说去,还是畏惧,是妥协!
“够了!”二长老蕴含怒意的声音强行打断了这场批判会的进行,他看着众人,声音略显沉闷,“不论大长老曾经做过什么,不管这其中是否存在不公,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今天的议题,应该是展望未来!”
他的话如同暮鼓晨钟,让一些人气血不顺,好些人都闷着胸口不敢再说;自然有人能听明白话里话外的含义,大长老只手遮天把控陈家,这些都不能抹杀他曾经威慑群雄保全陈家的举措,是非功过,至少现在已经不需要评论。
人死为大,功过都应该随着他的死去告一段落。
啪啪啪~~~
掌声来自人群中,陈江听到这掌声,身体忍不住一阵颤抖,几天之前,也是这样的掌声彻底的打落了他的信心,让他现在只能站在角落里不受人关注的位置。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看到的正是此前一言不发的陈风。
他的掌声带着节奏和韵律,将刚刚的愠怒化解于无形,好些人向他投来感谢地目光;
“二长老所言极是!”陈风站了起来对着二长老深深鞠躬,“展望而来,人应该要向前看,家族也应该是如此。”
“未来的陈家会是什么样子?”他问了一个问题,然后便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在场中转了一圈,“大家可以闭着眼睛稍微的发挥一下想象力。”
“在未来,陈家还在长老会的裹挟下,陈家的发展,全都被一群老东西指指点点颐指气使,会是怎样?”
“还会不会有像陈晨一样的事情发生?”
人群中的陈晨闻言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自从陈家巨变以来,他还没有正式和这个‘表弟’打过招呼。
“家主提议驱逐我和我父亲,是因为我在前几天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决定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让所有人来做出一个评判。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口,便被人强行打断,还是二长老,只是与此前不同,他的话语虽然响亮,却不深入人心。
“小风,够了!”二长老开口说了一句,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不明真相的人们还在想到底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二长老则是心中痛苦,先前还不明白今天这出戏到底唱的什么,现在如果还不明白,那么这些年可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这是借着大长老做的事,要开始削弱长老会的权力了。
可是长老会何来权力所言?在陈家,长老会本就是为了辅佐家主,让陈家能够更好更稳的发展而自发建立的组织,从来没有人说过长老会拥有大于家主的权力。
只是身在江湖,实力便是话语权,这是每个江湖人都默认的事实。
很显然,这些年长老会被大长老一个人包揽了;可以说这里成为了大长老的长老会,而不是陈家长老会;长老会创立的初衷也从辅佐家主变成了唯命是从。
一个家族,若所有人都是如此趋炎附势之人,该如何生存下去?
想到这里,二长老忽然感觉有些疲累,难道不都是为了陈家的发展吗?纵然有错,难道就要一棍子打死吗?
“今后,长老会会遵从家主的意志!”在陈风的巨大压力面前,二长老最终还是低下了头颅,“长老会,不应该是裹挟家族权力的机器,应该是家族的双翼。”
“以后的陈家,因为有长老会而如虎添翼,而不是添堵。”
“你满意吗?”
到了此时,尽管很多人不清楚前些天的细节,却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些别样的风味,二长老对陈风似乎有一种恐惧心理。
陈川看着如此表态的长老,有心想要长啸一声,抒发内心多年的闷气,可还要维持家主威严,也就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实际上哪怕他从不少渠道听到了那一晚的事情,也不管那一天在小院内的那一顿饭,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驱逐陈家父子,自然是陈风的主意。
以如今长老会的力量,一个家主实在难以撼动,而陈家的发展,又不能仅仅依靠一个家主,必须要所有家族成员齐心协力众志成城,才有论断家族未来的可能。
在这样进退两难的情况下,陈风一语道破天机,现在的陈家,离不开长老会也离不开陈风,两者若是必须要选其一的话,长老会必定会妥协。
因为长老会一帮人不管手段如何,初心都是想让陈家更上一层楼,这一点是谁都不能抹杀的事实。而老一辈的人,比年轻人更加懂得妥协的艺术。
随着二长老的低头,一场家族议事会正式开始,人们很默契的没有再去关注‘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去理会二长老的黑脸,但他们知道,陈家····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