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尘埃还未完全消散，前者大战留下的伤亡还在统计，整个雾海国都忙的不可开交，不乱世官员还是百姓，全都在未这一场灭世的浩劫查缺补漏，希望能够从废墟中多救出一些活人。
忽然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气息冲天而起，气势蔓延足有数里范围内的尘埃雾气全部净空，不少人好奇的看着，难道还有战争余波？
雾海学院作为帝都的最强势力，在这一场浩劫中也损毁无数，不过好在平均实力足够，纵然无法参战，自保仍旧是无虞。
此刻幸存者正在积极的施展救助，企图尽量减小灾难的危害，气势冲天而起，有数人立即生出感应，看到了那惊人的气势爆发，不由得看向不远处的几人。
作为皇级强者，原本在这世俗内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今天连续两次见识到了高层次修炼者的斗争，第一次虽然短暂，双方也没有直接交手，可那种力量让人颤抖；第二次已经不能称之为斗争，应该说是战争。
训练有素的数十人，分工精细，目标明确，他们根本就插不上手，让他们骄傲的内心生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想到这里，几人微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愤怒的情绪；蝼蚁虽小，却不是泥人，更何况泥人就真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吗？
········
“为什么？”他略微艰难的开口。
情况已经如此明了，他却还想问为什么。只是他想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是从一开始就在演戏给他看，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若是前者，那自己就太失败了；两次接触，两次都没能看出来这种掩饰；如果是后者，那说明对方给的太多了，多到让一个神山使者可以不顾禁令，对自己出手。
不，不应该用‘不顾’这个词，用‘豁出去’或许会更贴切实际。神道山试炼过程中，所有参与试炼者都受到神道山的保护，严禁一切内部力量向外延伸，影响到试炼的公平公正，更遑论直接斩杀试炼者。
这不是一件小事，到了最后要有人来背锅，那么这使者必然首当其冲，连带着他的家人族人甚至师门都会受到牵连，能成为使者，其背后必然有一个庞大的群体在支撑。
“值得吗？”
一把利刃贯穿胸肋，几乎是擦着心脏位置走过如果不是危急关头他强行偏过一点点，让这柄利刃刺入的位置发生偏差，那么现在战斗已经结束；
一只箭头贯穿左肩，力量再大一些，可能会直接刺入心脏。
这两样致命的威胁他没有去管，只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值得吗？
“综合所有条件来考虑，你死了比你活着····有价值···”使者的声音一改之前的虚弱模样，变得阴冷沉闷，“难道你不清楚，你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障碍？”
“价值····障碍？”陈风苦笑。
曾经师傅无数次和他说过他的价值，青莲前辈肯倾囊相授，其中也有他的价值的原因，这让他相信，他的价值很高，是神道山对抗域外邪恶的后备力量。
可是现在，他有些迷糊了。
纵然理念不合，何至于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诛杀自己？这么些年，多少次的死里逃生都没能让他认清一个事实：刺杀他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存在注定要接师傅的班。
“我以为，只是因为我比你们···优秀···”此时插入胸腹的短刃开始发挥作用，神魂遭受重创，头疼欲裂的感觉让他说话很痛苦，“我以为，不论过程如何，最终都会殊途同归···我们···所有的人···会走到一起····共同商讨域外之事····”
这是他自从明白自己的存在代表了什么以来，每时每刻都挂在心里的事情，可以说这就是他的愿景，是终极目标。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个人的得失有些时候并不重要。不然在西部战线九年时间，遭遇的刺杀不下上百次，怎么可能找不到暗中的人。
“你真的很优秀···”使者的声音近在咫尺，语气中毫不掩饰佩服的意思，“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达到如此境界，令无数人汗颜。”
“可你毕竟是那人的弟子····只凭这一点，你就该死。”
“明白了····”这一刻的陈风很落寞，相当失落，“原来····不是一路人···”
以前他总觉得前路漫漫，总会遇到志同道合的人，慢慢慢慢的，这条路不会再清冷，前方会有阳光会有温暖，不再是黑暗无边。
现在·····
“你错了！”使者义正言辞的反驳道，“杀了你，并不是为了夺权，我们不干那些事，驱逐域外生灵，也是我们最崇高的目标，我们愿意为此做出牺牲，死不足惜。”
“但你，你的存在对于九州来说，是更大的威胁。”
什么威胁？他对于这句话并不是很理解；九州是人类世界的称谓，一片天空下，存在九个生灵聚集的地区，于是便称为九州。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问出‘你们’到底是谁这样的话来，他感觉这是毫无意义的问题，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他们应该散布在整个神道山各个层级各个机构中，就像眼前的使者，他此刻非常确信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这一层意思，然而才仅仅半天的时间过去，立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底为什么反对师傅？青莲前辈也好，雪清霜也罢，包括他们，所有的人都在反对师傅。可师傅不是拯救了九州世界的最大功臣吗？
四千年前，神道山发生内乱，无数强者参与了那一场神圣战争，无数强者陨落，导致神道山一蹶不振，几乎让域外力量长驱直入；
一千年前，妖域暴动，妖神雪清霜率妖族八大妖圣来犯，于南州长河展开决战，那一站血腥至极，陨落的强者不计其数，单从伤亡方面来说，比四千年前的一战更甚。
这两件事虽然历史上的记载众多，但不管是哪一个版本，最终终结了战乱拯救了九州的人都是师傅，是他凭一己之力扶江山于将倾之际。
“不止如此吧····”陈风还是有些不解，“若仅仅是反对师傅，你们大可以直接发动哗变，你们是谁我不清楚，但你们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如果仅仅是为了杀我，大可不必选择这么敏感的时间，此前你们有的是机会····”
“说到底，不也是为了帮助那些人取得胜利吗？不还是为了权力？”
“哎，你还是不明白····”使者长叹一声，“那就让你死的明白····”
在使者的描述中，一个妖异的人慢慢的成长，汲取生灵之力，血肉灵魂等等全都在其食谱之中，有了这么多的便利，这才能完成很多看似不能完成的任务，才能打破很多神话，晋升入强者行列·····
陈风的双眼变得通红，血丝覆盖了眼白，看上去妖异于人，尽管重伤，尽管虚弱，他还是发出了不甘的怒吼；描述中没有提及人名，甚至连具体的时间和地点都没有，但细节却是如此清楚，就如亲眼见证一样。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整个九州世界内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超过五人，而他们全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到底是谁？
“到现在你还敢说，自己没有错？”使者看着即将崩溃的陈风，继续追问。
“哈哈哈哈····我有错？”陈风哈哈大笑，笑声让人不适，近在咫尺的使者忍不住后退两步，“人杀我我难道不能杀人？”
“你只叙述了结果，为何没有叙述过程？”陈风双眼此时已经完全透红，红色眸子紫色瞳孔，一点也看不出人的模样，更像是妖，亦或者别的什么。
“想杀我，何必那么多说辞那么多借口，虚伪····”
随着眼睛的变异，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本就健硕的肌肉不断涨大，眨眼间就将衣衫撑破，这一幕让使者愕然，怎么可能？
那短刃可是神道山特有的东西，专门配备了抑制狂化的能力，当初与妖族的战争中这一类武器大放异彩，现在居然压制不住？
“也对！”使者闻言有过一丝的挣扎，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件事本就是立场问题，对错什么的都太幼稚！”
“那就让我送你上路！！！”
话未说完，他再一次俯蹲下来，从怀中掏出了另一把短刃，与之前的类似，“两把噬灵刃，你该死了。”
然而这一刻，变故陡生！！！
那些来自雾海学院的人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使者大人正在与人对峙，而那人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妖异的瞳孔，超乎想象的壮硕······无我族类，杀！！！！
数道光华飞驰而来，蕴含了他们的怒意，向陈风发动了他们最强大的攻击，这所有的攻击或许微不足道，却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蝼蚁再小，他的力量再微不足道，只要发挥得当，总会产生一些效果，在这里的效果便是打破平衡。
原本以陈风的身体为平台，外部与那以秘书催动的金铁尸体对峙，内部与箭矢和噬灵刃的力量对峙，四道力量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何况再使者的那一番话下，让他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这件事不关对与错，只有生死。所以他开始反击，狂化便是最基础的迹象，于是使者准备再一次施展噬灵刃····
只可惜这一次他没能成功，微不足道的攻击到来，彻底的打破了这种平衡，让他的身体最终得以挣脱束缚。
刺啦····噬灵刃再一次刺入身体，可惜这一次并非是他的身体，他一手掐着使者的身体，用愤恨的声音说：“我原本打算，以你为根基，在雾海建立一个据点···”
“在之后的征伐中，你能够得到的好处会源源不断····”
“可你···目光太短浅···”
目光短浅说的是一个人的认知，也说的是计划过于周密，为了取得他的信任竟然不惜损毁神山大阵，要是有阵法在，恐怕对他的压制能够能加彻底。
使者没能说话，他已经死去·····陈风的手段想来残忍，何况现在处于重重包围之中，紧接着他转头看向云雾缭绕的位置，那里还藏着一个惊天的暗手。
“以箭术闻名于世的家族不多···”他开口说道，“能与你交手，也算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经验。”
“终于显露了你的真面目！”那人虽隐于暗中，却对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好，好，好····总算是没有白来。”
听见这人的回答，陈风颇感无趣，看了看手里已经没有了生机的人，明明人家可以救你，却看着你死去，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神山使者驱动神山大阵，与试炼者战的昏天黑地，最终双双阵亡，多么美妙的事情。
“对，大家都没有白来！”陈风一股劲，刺入身体的灵刃和箭头被他以强大的力量逼得破体而出，此时此刻，他的气势正盛。
“这一箭，南部很少有人能接，你来试试····”暗中人借助隐匿的便利，开始蓄积力量；如此状态下竟然还有如此气势，让他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意，这一战要全力以赴，必须要拿出压箱底的东西，不然胜负难料····
然而还没等他蓄积力量完毕，整个人就楞在了原地，人呢？
刚刚还气势蓬勃准备大干一场的人呢？他急忙神识洒出，四处寻觅，企图找到藏匿起来的人，可哪怕他将此地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
竟然····跑了？草·····这个结果被确认后，他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好你个奸猾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