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严颜现在怎么样了,她那样倔强,那样高贵的女子,怎么能忍受人生有缺陷。
他依稀记得严颜向他表白的那一瞬。
她高扬起俏脸望着他,说:“我知道你现在不爱我,可是我爱你就够了,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一定会爱上我的。”
对于她的自信,他一直是不屑甚至嗤之以鼻的。长得美,家世好,难道就必须所有的男人对她趋之若鹜?
他如她所愿将她娶回了家,对于他的冷待、苛责、甚至是无理取闹,她都不吵不恼漠然视之,淡然的像一汪平静的水,干净、透彻。
她默默的承受着一切,却在别人面前一副幸福慕太太的模样。这必不是一般女人所能做到的,起码,夏雪就做不到。
顾城渐渐勾起了唇角,连眉眼间都染上了淡淡的笑意。那时候虽然刻意为难,有心冷落,可再晚他还是会回来的。因为他知道,这里永远有个人在等着他,回到这里便有了温暖舒适。
他喜欢她的安静,喜欢她的优雅。
而她对他的折磨渐渐心冷的时候,他又会适时的给予一些宠爱。他更喜欢看她伏在他怀里撒娇的样子,是个温婉十足的小女人,娇艳动人的让他回回都把持不住。
可他们离婚了,因为他的三心二意。
他三个月不回家,不过是因为夏雪回来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他心里还爱着夏雪,却不想放弃家里的妻子。
他的犹豫不决,他的贪婪,害死了他的孩子,也害了严颜。
顾城疲惫的伏在桌子上,他要如何才能补偿她?
解放军陆军医院里。
严颜每天醒来便是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不言不语,不笑不闹的,安静的像个布娃娃。
彩姨每天煲的营养补汤,她总会按时喝下去一些,饭菜是绝计吃不下去一口的。李茹白天对着严颜伤心难过,晚上回去又会抱着还没来得及穿在外孙身上的亲手织的宝宝衫默默流泪,她的身体早已大不如从前了。
严鹏飞每天过来的时间比较短,他身居要职,自然是比较忙的。
冷一凡的摇滚歌手事业才刚刚开始,严颜不让她总是往医院里跑。
倒是楚肖河,最近却比以往闲了不少,总是有许多时间陪着她,顾自说些冷笑话给她解闷。
李茹悲痛的捂着嘴,呜咽声却怎么也藏不住。
“颜颜,你难过就哭出来吧,你打闹、撒泼都行,就是别这样吓唬妈妈啊。”
严颜歪过头来,从沙哑粘腻的嗓子里,溢出一句话来:“妈,你回去休息吧。肖河在这会照顾我的,你别担心。”
“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你叫妈妈怎么能不担心啊。”李茹一向保养得宜的脸上,也有了明显的皱纹,严颜伸手抚着,只觉得麻痹了的心又颤抖了几下。
“妈,我想静一静,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真没事。”
李茹点了点头,擦去眼泪,由冷一凡送回了省直家园。
严颜依旧直直的望向天花板,目无表情。
楚肖河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严颜怕冷,尤其是这段时间,更是不能吹风。
“颜颜,你恨他吗?”楚肖河质地优良的衬衫熨烫的笔挺,他是童话里的王子,哪怕只有一个人,他依然生活的精致优雅。
严颜动了动睡麻的腰,声音寡淡:“不,为了恨我已经付出太大的代价了。我的爱早已经死了,没有爱,哪来的恨?”
楚肖河接不出话来,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严颜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可她坚持在床上躺着,希望这样可以恢复的快一些。
还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虽然还要在省直家园养一段时间,可楚肖河已经开始为她的远行做准备了。
“颜颜,为什么突然想去西藏?”
“我的灵魂太脏了,需要得到洗涤。”严颜面容祥和,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怎么会这么说?你在我们心里是最纯洁的。”楚肖河握住了她的手。
“肖河,出院的时候,把孩子的骨灰带着,我要把他送到最干净的土地上安息。”
“好。”
这仿佛是楚肖河对严颜说的最多的话,“好”便是他对她所有无条件的宠爱。
接连两天的策划和努力,景晟国贸的工程又开始如期进行。花了不少冤枉钱,可一旦工程运作了,他便能十倍的赚回来。
严鹏飞的反应比较平淡,他的底蕴在那,断不会为这一些小打小闹而心情有所起伏。
好戏还在后头,好玩的游戏总是能够玩的长久,而结果也特别令人期待。
楚肖河的纳斯集团浅水市代理公司正运营的风生水起,这还要感谢顾城的大力支持。他们不知道的是,纳斯的浅水市总代理早已被楚肖河秘密买下。能够做到悄无声息,也不需要多大的本事。
景晟国贸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对于东方家族的崛起,顾城更是无暇理会。
入夜,灯红酒绿的魅影里,舞娘正扭动的欢快。
顾城无心欣赏,直接进了贵宾一号房。不一会儿,调酒师就端了满满一托盘的酒水过来。领班想带美女进来服务,却被他冷冷的拒绝了。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麻痹自己,需要安静。
芝华士被一支又一支的打开,满满当当的放了一桌。
修长的双腿交叠在茶几上,侍应生只能看见一双纯手工鳄鱼皮的皮鞋。
顾城斜靠在沙发里,即使不出声,暗沉的气息仍让气压凭空低了几分。
上身微微倾斜,只见一沓钞票扔在了托盘里:“出去。”
不需要调酒,侍应生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先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顾城觉得太慢,喝了很多杯大脑仍旧清醒。而后换成一瓶接一瓶的喝。
嘴角牵起自嘲的苦笑,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千杯不醉的酒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