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论(1 / 1)

“姑娘!”

伴随着尖叫一同响起的,还有沉闷的落水声,几乎是话音刚落,众人便见得一名着青色裙裳的少女瞬间被湖水吞没。

落入湖中的李镜书也听见了那声尖叫,下意识地张口想呼救,可她忘记了她此刻身在水中,声还未出,反倒呛了几口水。

再合上唇时已是来不及,冰冷的湖水开始肆意侵占她的口鼻,叫她呼吸不顺,脑海中一阵嗡鸣。

这时一只鱼儿快速从她身侧游过,这难得的亮色将她惊醒。意识回笼后她立刻伸出手来挣扎,奋力往上游去。

可这只是徒劳;今日为着赴宴,李镜书所着衣饰皆是些华贵繁琐之物,如今被水一浸更是沉重。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上的累赘在将她往下拖,越往下那水越是寒凉,叫也她四肢逐渐卸了力。

李镜书神色开始恍惚,岸上的说话声也由着水面隔了一层,仿佛远在天边,叫她听不明切,耳边的哭声倒是清晰可辨。

是谁在哭?李镜书心中疑惑道。不待她反应,身后又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温柔地出声询问。

“书儿?怎的哭了?”

“我没有。”李镜书下意识地回道,撑着地的手却是不自觉地抬起,碰了碰面颊,出乎意料的湿润冰凉让她有些怔愣。

也是这时她才发觉,不过七八岁模样的自己如今仅着单衣趴在雪地中,周身寒意刺骨。

这时那个说话的人靠近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面颊,又将她扶起,拍净她身上的雪沫,“雪地冰冷,可是冻坏了?”

“没有,只在雪地里冻不坏的。”李镜书听到自己这般对着来人说。

那人闻言却是轻笑一声,手顺着衣袖往上,碰了碰她的脖颈,语气越发温柔,道:“那书儿告知我,如何才会冻坏。”

顿了顿,又道:“可好?”

“湖水。”李镜书如是说道。那人先是一怔,接着突然狠厉地掐住她细嫩的脖颈,五指用力收紧,手背泛起青筋。

李镜书被掐得险些闭过气去,从落下连串的泪,手不住地去掰那人的手,唇齿不住张合,那人似有察觉,贴近了她些许。

“冬日的湖水……”

嘶哑的声音叫湖中不住下坠的李镜书打了个激灵,而后猛的睁眼,不料却与近在咫尺的黑衣人对视上。

她想要开口,可这喉咙一动,便发觉有只手也如梦中一般放在她的脖颈上,还未来得及动手,见她突然醒来不由愣住。

李镜书趁机挣开他的手向上游去,又突然听得几声“咕咚”的入水声,便隐约见得几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朝她而来。

不好!李镜书心中惊道。

接着立即调转方向,可这时黑衣人已是追上来,用力将她扣住后,又掐住她的脖子朝暗处游去。

原就落水已久不得换气,又因挣扎失了气力,李镜书只觉脑袋混乱异常,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

突然耳边又传来一声入水声,有人从身后贴近她,接着又有只手放到了她的脖颈上。这批杀手想来是为一家,都钟爱从脖颈处下手,癖好当真奇特,李镜书昏迷之前如是想到。

迟迟不见人,岸上气氛正是焦灼,那破水声微小险些叫人忽略了去,还是有人惊呼出声这才叫众人回神。

“你们快看!”

众人寻声望去,便见着有个人托着少女往岸边来。岸上的人见状都是面色一喜,赶忙吩咐着打捞的下人将船划过去,而后又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接人。

“姑娘!”

“太好了!人救上来了!”

“阿弥陀佛,上天慈悲,万幸万幸。”

“快!搭把手!”

“府医!府医又在何处?”

好一阵混乱过后,上岸那处只余下一滩水渍,谁也不曾留意,有个浑身湿透的人在众人走后,又瞧了水渍好一会,这才快步离开了湖边。

李镜书再次睁眼时,天色已暮,她一动,外头的人便有察觉。

先是丫鬟掀起床前的珠帘绣帐进来伺候,紧接着便走进来一个衣着素净,面带忧色的美妇人。

丫鬟将她扶坐起,又给她垫了个针织绣花软枕后,美妇人这才在床沿落座,接着便握住了她的手,未语眼先红了。

“书儿……”这话一出,泪也顺势而落,“你可算是醒了,你可知自你昏过去后便是高热不退,我这心啊也跟着焦了半日,几次险些回不来,我真不知若你有个好歹,我……”

说着又是几分低泣,丫鬟婆子赶紧上前低声哄劝,有个嬷嬷还用眼神催促李镜书赶紧哄人。

李镜书抿了抿唇,扯出一个笑:“母亲……”

声音嘶哑难耐,像极了梦里最后的那句话,叫李镜书心头一惊,下意识便合上了唇,那未尽的安慰之语也吞了回去。

李氏被丫鬟婆子一番安慰如今也是缓过来了,捏着锦帕沾了沾眼角拭去了泪珠后,又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盏,亲手喂她:“大夫说你的嗓子伤得不算轻,但仔细养着便不会有何大碍,来,先用水。”

李镜书顺从地点头,待得嗓子不复之前干痛,这才开口:“让母亲担心了,都是镜书的错……”

“胡说!”李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又心疼地捧住她的脸,“你是我的心尖肉,平日里都是捧着在手心,生怕磕着碰着,一时不察却叫我儿受苦了,为娘……”

说着又是一番落泪,丫鬟婆子也是哄着劝着,李氏的奶嬷嬷这会则是责备地看了李镜书一眼,怨她又惹李氏落泪。

对此李镜书只得伸手握住李氏的手,低声安慰道:“母亲,书儿已无大碍,莫要忧心。”李氏见她如此也是心软得厉害,抚了抚她的面颊。

母女二人对视片刻,李氏又突然想起正事,握住她的手放至膝上,问道:“昨儿好端端的你为何会落水?还有你脖子上这伤……”

谈到此事,李镜书不免有些踌躇,有人故意趁乱搅局,将她推了下去,按理当说,可若说了,母亲的性子又最难说……

最后抿了抿唇,道:“昨儿才下过雨,湖边人多一时不察便滑了下去。”李氏又摸了摸她的面颊以示安慰,“那这伤是如何来的?”

李镜书心下斟酌是否要对李氏解释缘由,但张嬷嬷却是冲她使了个眼色,而后接过话头:“五姑娘只怕也不太清楚,大夫先前说是掐伤,想来当时旧怨借机报复,老奴回头便去彻查。”

这话又惹得李氏一阵气愤,握着她的手厉色道:“嬷嬷可要好生细查,我猜定是那两个贱人,那贱人瞧我儿才情出众又聪慧伶俐平日就多生幺蛾子,如今场面混乱可不得借机动手,真是贱人!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放过那个贱人!”

不待李镜书反应,李氏又拍了拍李镜书的手背,安慰道:“我儿放心,此番为娘定会好好惩治那贱人,绝不让我儿平白受了这委屈!再将那小贱人压至你面前,叫你好好出一下今日的委屈。我儿心善,只盼到了那时不要心软才是。”

见着李氏满脸笃定,张嬷嬷又用眼神催促她认下的模样,李镜书只在心中叹了口气,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

李氏见她认同也是一喜,但还是想起来身子是最要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叹道:“多少也是遭了场罪,你如今还未病愈,这等忧思的事便莫要沾手了,一切交给为娘,你安心养着便是。”

又叙了小半刻钟话后,李氏这才依依不舍地带着几人离去,李镜书敲了敲床头,便有个丫鬟过来服侍她躺下。

到底尚在病中,李镜书这一沾枕便入了眠。

院中大雪弥漫,几粒飞雪缓缓飘进回廊,又落在了廊下小李镜书面上,雪粒在她面上化开,凉意叫她打了个激灵。

她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摸面颊,瞧着有些茫然。

“我们书儿在瞧什么?”

小李镜书听得这熟悉的声音诧异地回头,便见得一个裹着狐裘的人从回廊尽头那处来,小李镜书赶紧垂眸行礼。

人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近前来,“依着规矩书儿如今当是答完话了才是,可如今你还未答我。”

梦外夜色渐深,几缕月光透过雕花纱窗照进锦绣床帐里,隐约可见里头躺着个少女。

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容貌精致昳丽,肤白如凝脂,此刻因在病中稍显苍白的面色,却是叫她平添了几分病若西子的意味。

因着这句轻飘飘,连着质问都算不上的话,李镜书细眉紧蹙,额上也不停地冒出冷汗。

“看雪。”

“吱呀!”

梦里的回话与梦外开门声重叠到了一起,一名丫鬟推开门走了进来。

李镜书答完这话后,那个人有些苦恼道:“我教你的东西,问答再基本不过,可你却迟疑了,属实令我费解。迟了便该罚,书儿觉着,我该如何罚你?”

“我今儿夜里少眠,便来的早了些,你先回去吧。”过来轮换的丫鬟站在屏风后如此说道,另外那个丫鬟闻言也是欣喜,道了谢便离开。

丫鬟边往床边走,边从袖口里往外掏东西。梦里的人也缓步走近李镜书,手也在袖袋里摆弄。

快走到脚榻时,李镜书突然惊坐起,丫鬟的动作一顿,但也足以让李镜书看清她紧握的,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匕首。

有人要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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