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鸿胪寺少卿许鹜是太子你的人吧?就如此急不可耐?你现在就可以把朕和皇后一起弑了,不就可以即刻登基御极了?嗯?跪下!说话!”杨坚闻言并没有关注跪倒在台阁下的许鹜,眯着眼转头看着太子杨勇,缓缓说出了这一番诛心之语。
“儿臣万死!万死!儿臣绝不敢有此念头,这许鹜肆意妄为,儿臣并无指使,请父皇与母后明察啊......。”杨勇惊闻此诛心之言,已是吓的魂飞魄散,立刻跪倒请罪。
“父皇、母后,这许鹜包藏祸心,欲行不轨,简直是十恶不赦之徒,儿臣请父皇即刻下旨,将此人就地斩首,夷其三族,以警后人,父皇,儿臣冤枉呀!”杨勇此时已恨这许鹜入骨,他本意是想让这许鹜借题发挥,上场将这独孤凌云羞辱一番即可,没想把事情闹这么大,可这许鹜自作主张,将自个直接拖入了绝境。
“这,这,太子殿下,您不能如此绝情呀,这,这,不是您教臣这般行事的吗?”许鹜的表情显得十分惊慌,口中却将太子杨勇卖了个干净。
“你,你血口喷人,父皇、母后明鉴,这奸猾小人不知是攀附了谁,设此毒计,对儿臣进行构陷,还望陛下明查。”杨勇瞬时冷静了下来,不对,这是计中计,定是这许鹜已投靠了老二,等着自个入局便行这雷霆一击,就此一击毙敌,好算计!呵呵,如此,本宫反而不担心了,这父皇与母后会瞧不出来,若是就此处置了本宫,那不是说二圣都被你老二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吗?那还是二圣吗?简直是笑话。
“太子,你起来,这许鹜包藏祸心是真,反咬弑主也是真,本宫都看在眼里,哼,离间皇族,挑动祸端!陛下,这许鹜嘛,依本宫看来,不必交有司审问了,推出去斩了,哦,太子适才建言夷其三族?轻了!夷九族吧!”独孤伽罗本就气量极度狭小的女子,这会已经顾不得什么母仪天下的风范了,只想着给小凌云出口恶气,将这许鹜九族斩尽杀绝。
“陛下开恩那,臣万死,还请放过臣族无辜老幼,晋王殿下,晋王殿下,救救微臣那......。”
“疯狗!这就是一条疯狗,呵呵,胡乱攀咬,死有余辜,陛下,儿臣请求监斩这恶徒九族上下。”杨广也站起身来,向前拜倒。
“太子、晋王都起来吧,我大隋以仁孝治天下,兄友弟恭方为正理,这等奸佞不做严惩不足以平天下悠悠众口,传旨,许鹜祸乱朝纲,立斩,夷其九族,不必等到秋后了。”杨坚立国时杀人盈野,前朝宇文氏上下数千人被杀的个干净,如今夷族到是少见了,这还是夷九族,算是最顶格的罪罚了。
“陛下,且慢,微臣有话要说。”
“凌云表弟,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文会结束以后再......。”杨广现在是一刻都等不及,只想着许鹜人头落地,原本以为宫中换储已成定局,此番设计出手,不过是顺水推舟之举,二圣即便知晓底细,估计也会放任不理,以太子失德为由,一举拿下,诸位臣公仓促之下,挽救不及也,可,可如今,看这局势走向,弄不好,连带自个也将深陷泥潭,毕竟这设计构陷的痕迹太重,在座的诸位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
“晋王,言之有理,文会已被耽搁太久,凌云表弟,稍后再行禀报吧。”杨勇也急忙上前劝阻,这哥俩破天荒的意见一致了起来,原因很简单,杨勇与许鹜并非真的没有密谋,只是内容罢了,这许鹜早些人头落地,难道不是皆大欢喜!此时独孤凌云的横生枝节并不是杨勇所希望的。
“太子,晋王,汝等无须多言,且听凌云如何分说,凌云你说,本宫为你做主。”独孤伽罗看不下去了,这还不让小凌云说话了不是,简直是混账东西!
“二位陛下,还请恕微臣无礼,这许鹜恶意构陷确是罪在不赦,然我朝以仁孝治天下,皇帝陛下亲颁开皇律以慎刑杀,秋后勾决亦是重之又重,何为?爱民而以,乃君父对臣民之爱,皇后陛下时常缩衣节食,宫内开支无比节俭,用度尚不如一般富裕小民,何为,爱民而以,乃是不忍加赋于百姓也,圣光烛照而普照万民,故民间尊宫中为二圣也,如今为堵流言而夷九族,臣实不甘圣心就此受损,故斗胆,恭请二位陛下收回成命,许鹜之罪应交由三司审定,依开皇律论处,乞请二位陛下详查。”
“善,大善,若非凌云劝解,朕险些犯了大错,好,很好!太子,晋王,汝二人亦常受圣人教诲,为何不能做此言劝解君父,险些致朕于不义,你们也好的很那,传旨,许鹜交三司议处,依开皇律定献,罪不及家人,夷族之论废止,此后,除谋逆夷三族,余罪皆不论,诏告天下吧。”杨坚被独孤凌云的花式溜须拍马弄的是神清气爽,索性下旨废了夷族之说,也算是留下一段佳话。
“小凌云,姑姑真没白疼你,百姓们真记得姑姑的好?这皇家呀,就是该节俭些,为万民表率,百姓日子过的安稳了,这朝廷才能安稳,众卿以为然否?嗯?太子,晋王,为何不说话,难道本宫说错了吗?”独孤伽罗看着亲侄是笑脸盈盈,待再向着太子与晋王之时,神情已换做乌云压顶,雨露,雷霆可谓存乎一心也。
晋王深知母后性情,如再强行辩解,这绝然讨不了好,还不如......。
“儿臣有罪,万死!幸有凌云表弟毅然谏言匡补,儿臣惶恐,请父皇与母后严惩,以为警示。”不得不说杨广的急智,辩解远不如态度诚恳的请罪来的好,更何况,如今只要说独孤凌云的好话,母后定然是满意的。
“看来晋王已然知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也是圣人教诲,晋王平身吧,太子为何不语,莫非尚有怨怼之心?”
“母后容禀,儿臣一时精神恍惚,万死,万死,儿臣以为,凌云表弟德操无暇,乃真君子也,所谓亲君子而远小人,儿臣险些错失,故儿臣愿举荐凌云表弟为太子左卫副率,与儿臣日夜相伴,请父皇,母后恩准。”杨勇也算是看明白了,这独孤凌云就是母后的心头肉,一丁点都碰不得,既如此,那就贴上去舔,而且要狠狠的舔,本宫脸都不要了,这总行吧?
“父皇,母后,儿臣以为不可,凌云表弟勇武超凡,去岁随儿臣大破突厥,更是亲率百骑冲阵,力斩阿史那部葛罗枝牙小可汗,若是就此任职东宫,岂不是明珠暗投,如飞鹰折翼?儿臣愿以王爵保荐凌云表弟为左武卫大将军,总府事,并统诸鹰扬府,请父皇,母后恩准。”就你会舔?本王不会舔?呵呵,太子左卫副率有职无权,犹如鸡肋一般,可这左武卫大将军却是正三品大员,出则统帅一方,入则掌宫禁宿卫,权柄之重令人侧目,老大呀,老大!本王豁出去,与你拼了。
“晋王,委任三品以上官职何其慎重,当由重臣合议,廷推之,汝此言,如同私相授受,欲行不轨呼,请父皇,母后明查。”杨勇对左武卫谋划已久,原左武卫大将军长孙晟去职后,杨勇便极力推荐史万岁继任,只是尚缺些火候,但想来亦是不难,可如今,这老二明显是打算将锅都砸喽,任谁都吃不上,实属鱼死网破之举。
“住嘴,汝等尚有廉耻呼?来人,先将这许鹜拉下去,这文会?孔卿,接下来,这文会便由卿主持吧,太子有恙,看来是难以为继了”。杨坚目光阴沉,言语中隐有所指。
“老臣领旨”孔嗣悊老神在在,脸上不露悲喜。
“且慢,罪人有话要对独孤凌云大人说。”已被禁卫架起的许鹜突然高喝一声,使的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太子与晋王二人,此二人神色慌张,欲言欲止,想来是怕这许鹜死到临头,惊惧之下又作出什么骇人听闻之语,但此时欲上前阻止却是难为。
“大人,罪人被鬼神夺取了心智,妄图陷害大人,实为十恶不赦,罪人甘愿认罪伏法,大人不记前嫌,为罪臣阖族老幼开脱,以德抱怨,罪人感激涕零,请受罪人一拜。”
许鹜说着,便想从禁卫手中挣脱。
左右禁卫哪敢使这钦犯走脱,双手使力,死死压住许鹜。
“许鹜,汝大错亦,汝应拜谢二位陛下,若非二位陛下仁慈,岂有汝阖族脱罪之理,与我何干?去休!”独孤凌云挥了挥手,再不去看许鹜,这人没救了,太子与晋王皆不会容他活过今夜,其人取死有道,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随着许鹜被禁卫拖走,文会上的喧闹声复起,议论的中心却是独孤凌云。
“独孤凌云虽年幼且文名不显,但这德操,老夫佩服,佩服呀,日后,尔等要常去汝阳郡公府上请教,哦,需以师礼待之,都听清了吗?”博陵崔氏的当代族长门下省谏议大夫崔履道回首向着族中子弟认真交代。
“喏,敬受命,独孤大人实乃我等楷模。”博陵崔氏的子弟们皆俯首应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