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太后没想到高邑这么有本事,居然真的把嬴政带来了。
她心中满意,眼中的笑意深了几分,不失端庄的问道:“政儿今日来是有何事?”
嬴政行了一礼,大脑此刻没什么想法。
什么事?要地!
他正要措辞开口,就听身侧的女人浅笑软声开口:“华阳太后,王来看您当然是应该有的孝心,有任何事都要推后了。”
嬴政顺着这个台阶点头,“政儿这几天政务繁忙,对祖母的有所疏忽,今日来,确实有事与您商量。”
高邑,“……”
得,最后一句话,刚才的铺垫白说了。
华阳太后倒是没觉得那里不对,嬴政就是不会说软话,有明确目的人,若是今天他真的什么都不提,反而才奇怪。
华阳太后冲着高邑招手,让她扶着,走到嬴政身侧,“和哀家一起坐坐吧,哀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烟气了。”
嬴政目光深深的看了眼高邑,目光不明,主动扶上华阳太后的另一侧。
他对情感没什么多大兴趣,只觉得求人的态度是要对的,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气氛有些冷却下来。
高邑尴尬的咳了两声,瞬间感觉到两双目光在她身上聚集。
她干笑了两声:“太后,您知不知道,现在秦国有一件大事发生。”
华阳太后挑眉,哦字上挑,“什么大事?”
她有些好奇,高邑一个刚来几天的楚国人,能知道什么秦国大事。
高邑坐在华阳太后和嬴政对面,拿起案桌上的茶具,不急不慢的开始烹茶。
巍峨的宫殿将阳光挡了一半,不远处是假山绿草,三人倒影应在上面格外好看,温馨。
高邑看了眼端正笔直的嬴政,重重叹气,“秦国有些地方大旱,民不聊生,王这几日心里一直压着,妾想帮忙也帮不了。这不,妾拉着王来太后这里散散心。”
她说着,行云流水的洗茶杯,动作格外好看。
嬴政见华阳太后看过来,“孤想让祖母帮个忙。”
华阳太后稀奇的咦了声,眼神不落痕迹的看向高邑,语气说的随意,“整个秦国都是政儿的,祖母能帮政儿什么忙?”
嬴政言简意赅:“土地。”
华阳太后摇晃羽扇的手微顿,不解,“秦国土地都是王土,政儿反过来和哀家要土地,怕是……”
嬴政打断,“祖母,土地赏了人,若是强娶怕是他们不愿意。”
男人剑眉微蹙,踌躇怎么措辞能让华阳太后帮忙。
高邑帮腔,“太后,王那里有一个办法可以破除大旱,只是不知可不可行,所以需要由太后出面,和芈姓家族的王公说一声,让他们交出土地,列为王家试验田。”
她说着,将烹好的茶分别递给嬴政和华阳太后。
嬴政点头,听着高邑后面那句‘王家试验田’,瞬间福至心灵。
他心中难得带着紧张,面上如常的说道:“若是成功,芈姓家族的所有人,皆是秦国功臣。”
说完,他低头品了一口茶,等华阳太后的回复。
华阳太后端庄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素手端起面前的茶,放在鼻尖轻嗅品啄。
她在乎的,就是在秦国的芈姓一族得到秦王的重视。
功臣二字,特别具有诱惑力……
华阳太后斜睨了眼高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茶不错,政儿和芈夫人说的这个也不错。只是,事关重大,哀家还是要考虑考虑。”
嬴政半握拳,语气强忍着不悦,如常问:“祖母认为那里不妥。”
华阳太后轻敲着案边,微扯唇,意味不明的笑道:“这个‘王家试验田’肯定需要监军,政儿想要谁去?吕不韦等那些朝臣?监督我芈家,他们谁都不够格。”
嬴政垂目,神情不明,“祖母认为谁合适?”
华阳太后轻晃羽扇,语气轻而笃定,“你王弟,成蟜如何?”
嬴政深眸一沉,静静的喝茶,不点头也不摇头。
成蟜如今11岁,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不会赶尽杀绝。
成蟜合适吗?如果没有华阳太后这般宠信的话,他觉得合适。
华阳太后提出让成蟜参与进来,他绝不信,没有别的预谋。
高邑看了眼把玩杯子的嬴政,结合当下的局势,大概能猜出他的担忧。
高邑装作不懂的端着下巴,“太后,成蟜是王的弟弟,是我秦国王室,是够资格。但是……是不是操之过急,需要有个人带带?让王上指个人去帮衬一下,妾觉得也是好的。”
华阳太后倒是没什么异议,她今天说这话,也仅仅是想试探一下嬴政的心气。
她也算看出来了,高邑这孩子是真的喜欢嬴政,一点亏都不让他吃。
华阳太后叹气,“想加什么都可以,只一点,不能欺负成蟜年幼。”
她看向嬴政,语气带着商量和解释,“成蟜天真,秦国以战功来封王拜相,哀家得为他考虑。若是吕不韦一派的人,定是不可,我芈家族要避嫌,你想推举谁?”
嬴政心中疑虑稍稍褪去,语气低沉而坚定:“蒙恬。”
蒙家上下对他忠心不二,只听命于他,不会背叛他。
华阳太后点头,“来人,召阳泉君进宫。”
人员选定了,那便要开始布局朝堂上的说辞。
毕竟吕不韦一档还需要搪塞,嬴政这个新政的推行也需要支持。
嬴政心中的石头落地,转头看向高邑,见她嫣然一笑,抬手将手中的茶递过去,语气轻快很多,“茶凉了,在烹些。”
高邑嘴边始终带着笑,抬手接过,“王觉得如何?妾自创的烹茶方式。”
“不错,苦涩褪去,茶香满杯。”
嬴政品的很中肯,一点虚的都没有。
他眼中对高邑的肯定都被华阳太后看在眼里。
华阳太后与有荣焉,头一次觉得嬴政顺眼。
华阳太后下一刻,就听高邑开口:“太后,妾看到您这里有葡萄架,等过两月葡萄熟了,妾可否取来,做一些葡萄酒来孝敬您和王。”
华阳太后自然无有不允,心中对‘葡萄酒’好奇,嘴上打趣,“看来,哀家这是沾了政儿的光。”
嬴政低低成是,无悲无喜。
华阳太后心中嫌弃,也不知道高邑那丫头是哪里瞎了眼,居然看上了嬴政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