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呜咽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从每一个08号城市居民的头顶上方传来,在无形之中给人们带来了恐惧和压迫。躲在一个不知何处的巷子里的欧阳夜辰回头看向城市中心上方悬停着的巨型浮空要塞——一堆堆垃圾从八个管道直接抛下,掉落在下方城市中心的垃圾站。
夜幕降临,犹如黑暗的神国凌驾于苍穹之上。
欧阳夜辰躲在一个没有盖子堆满的要溢出的垃圾箱后,看着成对的机械警卫与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医院和各级政府行进。机械义体重重地踏在水泥地上发出“砰砰”声,像一把把锤子砸在欧阳夜辰的心口上。
欧阳夜辰蜷缩在垃圾箱旁,瑟瑟发抖,家外面的夜晚,没想到竟然如此寒冷。他将手伸进外套口袋里,紧紧握住那柄陶瓷匕首——那已经是自己在这充满寒冷、饥饿与未知的夜晚里,唯一觉得有温度的东西了。
夜晚的降临几乎就在一瞬间。
欧阳夜辰抬眼看了一下时间“21:05”,用数据耳机的三维视窗让自己眼前的画面更加明亮之后,欧阳夜辰才终于可以大致看清周围的景象——整个城市已经熄去了所有灯光。
白天,罪恶如同寄生虫一般躲在行人阴暗的肠道内;夜晚,光亮如形影单只的萤火虫,在黑暗的迷雾里四处逃散。
欧阳夜辰调整了一下姿势,尽可能让自己舒服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饥饿和口渴开始一点一点侵蚀他的神经。
“02:20”欧阳夜辰抬头再次看了一下时间,小心翼翼地扭了扭脖子,小巷外一直没有什么声音,也没什么人经过。欧阳夜辰揉了揉昏昏欲睡的双眼心想:“这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没想到还挺安全的,那种所谓的暴行应该只发生在第三级里吧......”
一边想着,欧阳夜辰慢慢起身,向着小巷子外面看去,漆黑一片——在三维视窗的加持下外面仍然是漆黑一片。“那我出去看看?应该不会有事吧?”欧阳夜辰犹豫了一会儿,从衣服抽出匕首,倒握在右手里,弯下身子顺着墙壁向外面慢慢摸索过去,视野也随之变得开阔。
慢慢挪到小巷口,欧阳夜辰探了个脑袋出去四下打量。刚看一眼,欧阳夜辰猛地抽回了脑袋——两个肌肉虬结,凶神恶煞的混混骂骂咧咧地推搡着一个头上蒙着黑色布袋,双手反绑在背后的男人朝着小巷子走来。
欧阳夜辰暗叫一声不好,赶忙躲回了原来的垃圾箱后,拼命地收拢身子,只期望自己能全部融入阴影之中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横在身子前的陶瓷匕首,隐约感觉到右手手掌心渗出的汗液,四肢百骸都在随着心跳跳动。
声音越来越近了,那两个混混已经押着他们的“猎物”走进小巷,欧阳夜辰可以清楚地听到那被绑架的男人低声下气的苦苦哀求声,“......求,求求你们......我刚刚从上面被赶下来,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啊!”欧阳夜辰浑身一颤,刚刚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打断了那男人的哀求声。男人痛苦的尖叫声在寂静的夜晚里被无限放大,可却没有任何警报被激活。接着那两个帮派中有一个人开口骂道:“你踏马的,老子管你是不是需要这笔钱?!真踏马吵!要不是龙哥做上了警督,不然我们还真的不好偷偷把你做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欧阳夜辰躲在垃圾箱与墙壁的夹角里,看着那个可怜的男人因疼痛如虾米一样弓着身子,被刚刚开口的为首的那个混混猛地一推,滚出几米远,狠狠地撞在小巷尽头的墙壁上才停下来,缓了两秒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咳血声传入欧阳夜辰的耳中。但他现在死死地捂着嘴,因为那两个暴徒此刻正从自己的身边经过,近的甚至可以听到为首暴徒的机械臂挥动时产生的液压传动声。
机械臂!欧阳夜辰心中挖了个大槽,刚刚那男人几乎是倒飞着撞在墙上的,坚固的水泥墙壁都被震出来几道裂纹。稍微挪动一下视线:那个男人已经扭曲的双手和有喷流不止的鲜血涌出的身体登时映入眼帘。眼睛猛地瞪大!极致的恐惧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冲遍了欧阳夜辰的四肢百骸,这种恐惧的感觉又将他带回了昨天在医院的时候——面对那个警察的时候——凝视着他的双瞳里绕成横“8”字符的黑蛇......
横“8”字符......黑蛇......警官的银白色瞳孔......
脑海里突然反复闪烁的画面让欧阳夜辰慢慢平静下来......眼睛也慢慢合上,气息逐渐淡去,身影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那个为首的混混在里那个男人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对另一名混混挥了挥手,那人走上前,粗暴的揪住那个男人的衣领,拽下他的头套,再抓住他的肩膀死死地摁在墙上,随后向着那个为首的混混点头示意。那男人瞪着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向他走来的那个混混,努力地张着满是鲜血的嘴巴扯着喉咙歇斯底里地低吼道:“......放过我吧!我......咳咳!我给你们钱!别杀我!咳,求你们咳咳!”面对他的低吼,为首的混混似乎并不在意,仅是拿起两块手表飞快的操作起来,不多时,他举起其中的一块,递到男人的嘴边,用下巴指了指手表,示意那个男人赶紧转钱。那个男人深吸几口气,努力用正常的声音对着手表说道:“本人......赵空......同意,同意转账。”
那为首的混混盯着手表看了一会儿,满意的笑了笑,将那块手表塞回了那个男人的口袋里,随后朝身旁的小弟摆了摆手,直接松开了男人。没有多少力气的男人跌坐在地上,顿时疼的龇牙咧嘴,不过在强烈的求生欲下,他拼死没有叫出来,等疼痛稍缓,他低声下气的小声问道:“你们......可以......放了我吧?我的......家人......还在......等我,求你们了。”
那为首的混混说着:“好啊!你现在可以走了,快走吧我们可是说话算数的哦!”那个男人听后拖着满是鲜血的身体撑着墙壁连忙巷子外爬去,后面传来阵阵笑声“咯咯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走啊?”那个男人听后脸上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刚刚劫后余生的喜悦被一冲而散,拼尽全力向巷子外跑去。可是还是慢了,一只机械臂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身后一砸,“嘭!”男人躺在地上不断抽搐,为首的混混蹲了下来,用右手托起男人的脸,轻笑道:“钱到位了,很好,我也遵守承诺让你走啦!可惜啊,你又被我抓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你现在回去,他们真的会愿意用那最后一点点的钱为你疗伤吗?指不定就死在哪个垃圾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他抬起右手在那个满是鲜血的脸上拂过“所以......还是我送你一程吧。”
听到这话,那个男人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绝望的嘶吼着:“不要!......不,不要啊!别!......”话音未落,那个为首的混混右手机械臂上弹出一把闪着蓝光的臂刀,猛地扎进男人的脖颈里,刀刃从另一边贯穿出来,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男人的身体猛地抽搐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此时,角落里的欧阳夜辰恰好从刚才的奇特状态中醒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那个暴徒猛地抽出插进那个男人脖颈的刀刃,手臂向后一甩,收起了臂刀,。几滴余温尚存的血液飞溅出去,正好落在欧阳夜辰的眼睛里,他猛地眨了眨眼睛——世界顿时变成了血红色。
他看见了那两个对着尸体继续鞭尸的魔鬼,也看见了那尸体已然失去了光泽,似乎要向外爆开的眼球,看见了尸体脖颈上不断涌血的大洞......伴随着垃圾的腐臭与刺鼻的血腥味,他的神经仿佛在炼狱中一次次被烈火炙烤。
“呕!”尽管他极力的克制了,但强烈的恶心感已无法停止,他终于无法忍受,吐了出来。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