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太贵重了!王某哪里受得起。”
王延是灵植夫,比顾芸这样的内务堂弟子更加懂得草药的价值。
“清心养魂芝是真正的一阶药材,正生都舍不得用,芸姐这株纹理清晰,根须有小指粗细,怎么也有三四十载的年份,即便是到草药堂贱卖,恐怕都价值好几块下品灵石。”
王延一时心惊,连连摆手拒绝,杂役弟子得到这种福缘很不容易。
他们的俸禄都按照灵砂计,一千灵砂才等同于一块下品灵石。
像王延这样的弟子,基本年俸在三百灵砂,今年从方师兄那里连番接了数个宗门任务,满打满算才只能拿到五六百灵砂。
尽管任务中多少能顺带采些天灵地宝,但刨除掉一些类似房租的必要开支,能存下的所剩无几。
顾芸地位与他相似,处境好不到哪里去。
低阶修士财侣法地样样都不易谋求,能拿出这样的资材来,是出自真心实意。
王延发自内心的感谢,坦诚道:
“即便下放到碧水宗,日子也能过的去,能走到今天,已经是多少凡人穷极一生都求而不得。”
“炼心关以往只当修行,此次有了惩戒,名录上排名靠后的杂役必然人人自危。大家都不藏拙,真刀上阵底牌尽出的情况,这大好草药芸姐还是留着自用吧。”
顾芸百来名的位次也并不稳妥,她的背后是一个凡人家族的期望,王延是了解的,这比他背负的东西肯定要沉重的多。
“芸姐的好意,王延十分感激!”
王延抱拳道。
顾芸轻轻撇嘴,不置可否。
她将目光投向王延的四片灵田,尤其在被黑皮损毁的小片紫米地里停留了片刻,又转向王延空空如也的门框,眉头微皱,最后落到王延身上,
“鹤居峰也不安定,凶兽不长眼,宗门也对杂役不甚上心。底层修士日子艰难,不抱团取暖怎么熬出头。再说最后的名单还未下来,我都未必会参与幻境炼心。”
顾芸说到此处,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有些神情不自然。
结合前面的对话,王延察觉出不对。
若是方长玄已经将最终名单拟好,那顾芸怎么会还处于待定的状态。
若是没有拟定,怎么前面又言之凿凿的要赠自己养魂芝,这不是觉得王延参与炼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结合方长玄好色成性的传闻,王延不自觉的联想起之前顾芸脸上的愁容,看来并非是担心炼心关过不了所致。
顾芸没作解释,只是继续先前的话题:
“等你日后有了积蓄,再还我便是,总要先度过眼前这关。你比我更明白,真去了碧水宗,可真就筑基无望了,坚持到今天不就是为了一窥青冥,叩问长生道么?”
王延面色尴尬,但心生暖意。
这是当年几位仙苗成功进入落云宗后的庆典上,自己酒后的言论,对方竟然记得如此清楚,而且反过来用来教育他自己。
顾芸轻轻舒了一口气,虚起好看的眼眸凝视着王延,声音低而有力:
“不推开那扇门,看看之后的风景,你甘心么?”
王延心头一震,顾芸语气中的坚持和韧劲让他有些受到感染。
他不知道的是,曾经自己的一席话,也让顾芸在那些最难捱的夜里茕茕孑立,咬牙前行。
他略作思量,心里有了些计较。
“既然如此,我便取这养魂芝的一截根须罢。”
顾芸目光疑惑,出言提醒:
“王大哥,养魂芝离土后短时间内就会失去活性,即便在储物袋中也是用灵气包裹封存起来,也只是保留获取时的药性。这样的药材是再难移栽成活的,否则大齐修界中此类灵植早已泛滥了。”
“你若是服用,这一小节根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王延微微颔首,早已打好腹稿,
“这我自是明白的,我非是要拿来食用或是移植,只是印证某个想法。灵植夫当久了脑子里有许多东西希望验证,正巧这种大补的养魂药材不常见,也算圆了一桩心愿。”
顾芸年纪不大,但心思玲珑,猜到其中或许有些隐秘。
她也明白修士之间窥探别人的秘密不合适,大方一伸手交付出信任即可,将清心养魂芝推送到空中,
“那王大哥便自行取用罢,你的庚金指已圆满,比我手法熟练。”
王延手脚麻利,甚至看不到掐诀的过程,眨眼就分出一小节出来。
这种信手拈来看得顾芸一阵心惊。
暗道这举重若轻中包含了多少流水苦功,几乎做到瞬发,那背地里已然不知道施展了多少遍。
‘看来不能整日待在藏经阁了,道术的修炼也需提上日程。’
王延不知对方的想法,满心已经沉浸在获得灵植的快乐之中。
这养魂芝是真正入阶灵植,这种草药他平常也就在草药堂看看,没那个钱买,对方更不可能割一小节来卖给他。
这很影响卖相不说,还会被顾客怀疑是其他什么兽类偷食过担心药性有损。
‘投喂给赤金虫,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王延思量罢了略略抬头,午后的日光恰好播撒在顾芸俊俏的小脸蛋上,仿佛镶有金纹,仙气飘飘,有种粉黛不施的天然美感。
顾芸给对方留了余地,
“到时候没了法子,你定要再来找我,养魂芝我会替你保留到炼心之前。”
王延点点头,这边事情谈完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测试一番。
甫一转身,却背后传来清亮的声音,
“不过说好了,下次你要过来求养魂芝就算欠我一个人情了。”
王延哑然,身形微微停滞。
旋即有些无奈的灿然一笑。
“芸姐算的倒是分明,主动送的不算人情,但上门求就算了。”
看着他木讷的点头,顾芸脸色好看了些,阴霾一扫而空,掩上门进了屋。
唤回三只赤金虫后,王延小心翼翼的注视着桌案上晶莹剔透的根须,思量着究竟是给资历最老的肥尖,还是一分为二,投喂给两只小赤金虫。
“一个天才,还是两个庸才?”
王延很快有了定论,上一世有长板理论的说法。
在某些场景中,并不需要多么全能,很多时候看的是长板。
木板越长,越能让一个人在某条路上走得更远钻研更深,反而比样样会而不精的更具备优势。
联想到赤金丸的诞生条件,王延毫不犹豫的将两只小的哄睡觉。
他倒是不期望一下就凝聚出赤金丸,那也不现实,但是对即将产生的变化,心有期待!
脑袋尖尖的肥硕赤虫似乎有所感应,明明药材被王延收在衣襟中,都被它嗅到气味似的,昂起头有些疑惑的望向王延。
“肥尖啊,哥们说到做到,从不画饼,真给你弄了些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