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龙浒山主峰。
张如意一下浮空车，就被停车场旁休息室内等待许久的张如云抓了个正着，二人一并往会议所在的主殿走去。
张如云颇为享受的嘬了一口烟斗：“如意堂主，这些天，炼器堂的修复工作，做的如何？可需要我炼技堂抽些资源，帮上一帮？”
“大可不必，炼器堂经营许久，也有不少积蓄，不出半年，真君大闹的痕迹，就能完全消除。”
林白操控着张如意的人格AI，摇了摇头：“只是可怜了老夫那些徒儿，两周后，炼器堂将筹办一次道葬大会，以慰袭击中逝去的可怜魂灵，不知能否请如云堂主来，亲自为他们诵上一段安魂咒？”
“分内之事。”
张如云摇了摇头，似乎并没有将袭击中的死者当成一回事，反而是笑吟吟的注视着身高只到自己大腿的张如意：“届时，我定会亲自前往炼器堂，与如意堂主商议道葬事宜。”
“嗯，再好不过。”
主殿内的恢宏景色依旧，巨大的神像俯视着从入口进入的二人，神态悲悯肃穆。
天师张玉，与炼体堂堂主张烈，早已坐在神像下，属于自己位置的蒲团上，似是等候多时。
“入座吧，二位。”
天师缓缓颔首，待二人盘腿坐好之后，开口议事。
“首先，是数周前，炼器堂遇袭一事。”他看向张如意。
“根据报告，罪魁祸首慈山真君已被如意堂主俘获，卸除义体后，关押在炼器堂内部进行研究。”
“炼器堂的重建资金，将会分批拨过去，至于重建事宜，还得如意堂主自己安排，辛苦了。”
张如意闻言，摇了摇头，面露悲痛：“若是一开始，就能鉴明那邪君的本性，想必张灵蕴此刻也能与我们同堂议事，如此多的龙浒山弟子，也不会受此无端之灾。”
天师语气平淡：“慈山真君天赋绝顶，仙法难揣，只可惜入了邪道，而如意堂主能在真君未成气候之时制止他，实乃不幸之万幸，不必妄自菲薄。”
“张如意，研究这么多天，你弄明白邪君的术法了吗？他到底是怎么以一己之力，倾覆半个炼器堂的？”张烈扭头，眼神冷漠不善。
“没明白。”张如意果断摇了摇头：“活仙像被龙浒山先人研究了千年，依旧是一无所获，老夫只不过是不用隔着那层石皮，想在那么短时日找到不同之处，实在是困难了点。”
这话倒也不算骗人，炼器堂落入林白的手掌心后，他便抽空给自己做了個最高规格的“体检”，最后发现自己除了精神波动比一般人活跃了数倍，达到了仪器检测的上限之外，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而活跃的精神波动，也不难猜想——大概是自己的锚在跟张灵蕴和张如意的锚“打架”吧。
“再就是炼丹堂的主管事宜。”
张如云笑呵呵的用手背抵住下巴，露出光滑洁白的玉颈：“如意堂主，虽说炼丹堂一向是四堂中最为‘单薄’的一处，但事宜也算繁多，现在如意堂主又被琐事缠身，需要我们搭把手吗？”
天师点了点头：“确实，在真君袭击炼器堂之前，将炼丹堂托付给如意堂主，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也是时候好好讨论一下，炼丹堂的归属了。”
张如意顿了顿：“若不然，就直接将炼丹堂并入炼器堂好了，丹与器，都是修行时法财侣地之‘财’，老夫提议，二者趁此机会，合而为一，并称为‘炼财堂’？”
这并不是林白的想法，而是AI自己提出的提案，它认为，如果想要保持自己主人的“长久利益”，如果能直接将二堂合并，自己坐主位，自然是极佳的选择。
“庸俗了点，这么叫，倒有些像是龙浒山内部的赚钱机构了，让山外那些企业集团听了去，不免叫人笑话。”张如云咯咯一笑：“不过嘛，我倒是支持二者合并，不知天师与烈堂主意下如何？”
“龙浒山四堂，是千年前就流传下来的老黄历，而今只是因为一堂之主身陨，就顺势合并，未免太过草率。”
张烈摇了摇头，在他看来，龙浒山四堂牵扯着太多的利害关系，甚至有着互相制衡的作用，还是维持原样最好。
也不知道张如意是怎么敢这样狮子大开口的，更不知道张如云为什么如此轻率的同意了。
他皱了皱眉。
感觉有点怪呢？这俩人啥时候一条战线了。
“嗯，那就按如意堂主说的办吧，咱们一起选个好名字。”
张烈猛地扭头，满是疑惑的看着点了点头，直接同意合并提案的天师张玉。
啊？
他左看右看，咋，就硬把钱权往张如意手里塞？
这仨人私下聊过了？
就不带自己？
天师这番作态，别说张烈，就连张如意背后的林白和张如云，也是微微一愣，不禁打量起面色平静的天师。
天师依旧是那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平静模样。
林白不禁在心中升起些许怪异感。
在他的视角里，天师当初也控制过张如意的身体，应该跟张灵蕴的黑客技术也差不了多少，获得信息的途径多的去了。
对炼器堂的了解情况，不说知根知底，应该也大差不差。
起码这小半个月过去了，该知道自己胜利后操控了张如意尸体的现状吧？
来这里之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将炼器炼丹双堂的所有人作为人质，与天师撕破脸的准备。
若是天师对他刚才提出的提案直接拒绝，或是细细思索，左右考量，那还能解释成自己高估了天师，对方其实对炼器堂的现状一无所知。
可现在的状况……
怎么像是天师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却选择顺着自己走呢？
最开始，是天师一手造成了张如意对自己的误会，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只是借刀杀人……
对了，那句邪君？是为了污蔑自己，为讨伐自己的行径披上大义的名号？
如果说那时是为了私仇和名分，那现在又怎么解释？
明明看破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毫不在意的将龙浒山的资源塞给自己？
说不过去啊。
林白想破了脑袋，也不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倒是天师的声音，打断了林白的思考。
“……罢了，小道不善演戏，让真君看出端倪，便不再遮掩，有话直说了。”
天师挠了挠自己的眉心。
“没几个人知道，小道有他心通，从小道见真君第一面开始，就一直听得到您的心声。”
“您的推测太复杂了，也不着边际，让小道直接告诉您实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