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周边雾蒙蒙的，好像有化不开的浓烟。
不呛人，但看不真切。
朱哲睁眼就看到了面前有一团无形的物质，除了它，四周再无一物。
不知是不是错觉，没来由的觉得很亲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熟悉感。
而自己此刻，手掌就真真切切地插在‘故知’身体里，就挺同命相连的。
身体上的沉重和精神上的恍惚都减轻了很多。
面前说不清是什么的物质在朱哲眼中就像是同类。
哪怕对方没有眼耳口鼻，这样用手插着对方也太不礼貌了，下意识的就要收回手来。
在他手指堪堪离开的时候，他轻‘咦’了一声，停下收手的动作，手指依然有一部分戳在里面。
似乎有东西沿着手指传导过来，此刻朱哲的手指就像数据线一样，传导过来的东西在朱哲脑中形成一幅幅的画面。
“城城，我爱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吧。”
“亲爱的老公，我怀孕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连洛……连洛……老公，儿子这名字我太喜欢了。”
“老公，阿莲的老公辞了职后自己做了老板，带走很多公司的客户，听说现在赚了很多钱，阿莲得意的那个样子，看着就烦。”
“罗阳这个人整天嬉皮笑脸的，你和他合伙开律所能行吗？”
“老公，你为什么非要死守着你们那家破公司，当初让你听我的你不听，阿莲的老公王弼隆上个月都在青山区买别墅了。”
“你那破律所就是个无底洞……”
“离婚吧，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
“连城，这是离婚协议书，咱们好聚好散，签了吧。”
“对，我就是和阿莲的老公好上了。”
“你打我？你这个窝囊废居然敢打我？”
“连城啊，大家都是好朋友嘛。你和柔柔离婚了也可以做朋友的嘛，有空到我的别墅坐坐，我派司机来接你。”
“爸爸，妈妈去哪了？”
一帧帧画面，很零碎，有的模糊，有的分外清晰，跟一部东拼西凑的小电影一样。
…………
朱哲所处的空间就像个牢笼，看着没有边界也没有围墙，却任凭他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四面八方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他死死地困在这里。
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书籍，丝毫没有宅男的体验感，更像是坐牢一样。
其实一开始，朱哲还挺享受。
毕竟这里让他的身体感觉真的很舒服，就冬天泡温泉那样的舒爽感。
自言自语，哼哼歌，回想一下前世有趣的事情，宅男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然后，他觉得有点无聊了，时不时戳几下那团不明体，没有任何新的画面传过来。
如果只是这样，朱哲还能忍受，但这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没有任何参照物，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四周幽静地可怕。
“啊……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连个人都没有，我要疯了……”，朱哲真的快被憋疯了。
他开始大喊大叫，鬼哭狼嚎般痛哭，持续了多久，他不知道。
再然后……
他开始安静下来，他要破局，他又开始了他的思考。
“或许……我是在病床上那个植物人的脑域中……我记得最后进入了他的眉心处……那么如果这个假设成立，这团物质应该是和我一样的灵魂？”想到这，朱哲仔细打量起来，“植物人的话，严格说来，灵魂并没有死亡，只是进入深度睡眠状态……这方面我也没有研究，不过从传导过来的画面来说，盲猜这些都是这个人的记忆，那么我的猜想应该偏差不大……”
思考良久，朱哲有了初步的想法。
A计划就是取代植物人的灵魂，得到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从而以全新的身份开始这一世的生活。
预备方案就是尝试唤醒植物人的灵魂，看能否走出这个牢笼，最不济也能以灵魂体的形态与这具身体共生。
那么无论哪种方案，想来都能改善目前这种状态。
在这里，时间既然失去了意义，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遍无休止的尝试。
他无数次试着吞噬对方的灵魂，可是他一个宅男又如何懂得怎么吞噬。
能想到的方法和姿势都用尽了，包括但不仅限于张嘴啃咬，蛮牛冲撞，泰山压顶……
然并卵！
PLAN B
“兄弟，醒醒啊，想想你的儿子，他在等你回家呢……”
“再不醒来，你就要被烧了，你想洒在哪里，咱哥俩商量下，毕竟我大概率也撑不住的……”
“想想你的相好，你不醒来，她铁定是别人家的，再想想你的娃，孤儿很可怜的……”
“喂……听的到吗？给点反应行不行啊……”
“不是我跟你吹，你撞大运了。兄弟可是穿越人士，你这样不吭叽多少有点不给面子了，后果很严重，知道嘛，赶紧醒来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求求了……”
“放我出去……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要待这里了……”
…………
朱哲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憋屈得要死。
“我能坚持，我行的，我是最棒的……”，朱哲不断的喃喃自语着。
他是深怕自己真的成了精神患者，拿言语催眠自己。
“你是谁？”一道很微弱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我嫩爹！”朱哲条件反射性应道。
“嗯？”蓦然察觉，朱哲大喜，大叫道：“你TMD终于醒了？…………”
连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被黑暗吞没。
他试图睁开眼，可眼帘重逾千斤，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沉睡了不知多久，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直到有一股能量注入身体。
无边的黑暗被破开了一个小口，一道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能感觉得到却依然睁不开眼，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口子越来越大，暗色也一丝丝地消散。
他依然很累，只想继续堕入黑暗。
深渊中，一个飘渺的声音在灵魂处响起，拉扯着自己往光亮处拖去。
“儿子，孤儿，死……”等字眼让自己惊醒，“我还有儿子在等我，我不能睡了……”，只是是谁在呼唤我呢，声音很陌生。
浑浑噩噩地，连城终于从小口处挣脱出来，意识回归身体。
他虚闭着双眼，身体传来虚弱感，脑海中又莫名响起之前的声音。
下意识的问了句“你是谁？”，声音微弱，细不可闻。
对方的那句“我嫩爹”让他有些紧张了，他出现了幻听？
随之而来的“你终于醒了”，让他惊悉‘脑海中有东西’。
作为一名有相当知名度的律师，连城的智商要高于多数人，哪怕此刻他刚活过来。
连城没有马上回答，犹豫了片刻，他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他现在迫切需要了解脑海中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谁？”
朱哲刚想回答“我叫朱哲，是一名光荣的穿越者”时，他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不是白痴，这样说话是要被切片的。
于是他迟疑了。
“我不能这么虎，那个女孩明显不是普通人，我连这个世界是怎样的都不清楚。不论是仙侠魔幻还是平行时空，我都不能暴露自己魂穿的事实。”
“唤醒了连城，这家伙把我卖了怎么办？灵魂和鬼本质上都是异类，排除附身这个选项，换做我，我也受不了鬼附体。毫无隐私不说，对健康也肯定不利吧。”
“那我怎么解释呢？”
“装死？行不通，他都发现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仪器能检查到我的存在？”
“还有什么办法？协恩图报，让他帮忙隐瞒，怎么说都是我救了他。不过这样做风险太大，完全就是在赌他的人品，这个可以作为预备方案。”
“再想想，再想想……嗯……或许这样……然后……可行！”
朱哲在心里很快预想了一遍，随即开口道：“叮！检测到宿主恢复意识，即将开启随机辅助系统！系统加载中，预计需要24小时。”
说完，朱哲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连城的反应，正常人都会相信的吧。
反正他打定主意了，“我是系统，只要我咬死这一点，谁都没法推翻，有种你开个颅把我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