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在雾隐镇耽搁这么久,二人赶往乱葬岗。
从这里到乱葬岗还有60里路的距离,加之迷雾缭绕,小路层出,他们两个不太熟悉路,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到乱葬岗。
穆伏冥猛然想起,她忘记问柳夫人雪纹之事了。
柳府旧宅之中,为何会有雪阳王标记的横刀。
罢了,还会见的。
走着走着,穆伏冥突然问:“你之前就认识那位段捕头。”
无泽回道:“算认识吧,不熟。”
“他也是从朝启城被贬而来?”
“昂,是吧。”无良道士明显有敷衍痕迹。
穆伏冥不打算深究,“那你可知道,他在朝启城时任的是什么职业?”
这应该没有什么必要隐瞒,道士心想,顶多会让冥冥猜到他也是从朝启城来的。
如今他好奇的,是冥冥说必须三个月后到朝启城,她要到朝启城办什么事?
“他在皇城当差,任的是羽麟卫副统领。”无泽随意应道。
“吁——!”
却不想穆伏冥一声勒停大马,脸若冰霜地看着他,“你说,他之前是羽麟卫副统领?”
无泽瞬间睛明,他不知道少女为何突然这般警惕。
“是,他是羽麟卫的,副统领来着。”
大脑飞快的运转,穆伏冥垂眸思索起来。
这么说来,萧闯是在段义夫之后,才升任的羽麟卫的副统领。
那是谁提拔的他。
是谁提拔了萧闯这个会对无辜者痛下杀手的畜生!
不知不觉间,她紧紧勒住了缰绳。继而一声令下,再次向乱葬岗驶去。
不明所以的无泽连忙跟了上去,他望着穆伏冥的背影。
昆仑半仙之徒;三个月后要到朝启城办事;对皇城羽麟卫的反应如此之大。
双目狡黠如狐,他越发好奇她到底要做什么事了。
因不认识路,他们最终还是绕回了官道,脱离迷雾后,行程也变得快了起来。
无泽想了想道:“其实,丧尸娶亲的真相我们已经知道,剩下的交给衙门就行了。你没必要亲自再去跑一趟,我记得你之前说你着急赶路。”
穆伏冥睇了他一眼,“你觉得,衙门会怎么处理。”
“听证附审,按律处置柳家,给受害者们一个交待。”无泽简单说道。
穆伏冥一时无言,马蹄疾行,乱葬岗的方向就在前方,天色已经黑了。
她突然停下大马,原地踏步着,“你说的那些律法我不懂,我只是觉得,柳夫人不该就这么被处置了。”
无泽也停下了马,冷静回道:“可她的确让十几个家庭遭受了两年之苦。光她涉案骗取的那些钱财,就够她们娘仨死一回的。”
“那满城的孩子呢?如果不是她的所作所为,那满城的孩子可就活不到今天了。”穆伏冥稍显激动。
无泽道士一时无语,窒了窒,淡漠道:“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她用错了方法。”
少女有些低落,摇了摇头,“我与你说不通。”
柳孟姜说的没错,她前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并没有经历过灾荒,她不能感同身受。
所以她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能量驱使着柳夫人做了那样的决定。
她将自己置身险境,只为了那些不相干的孩子。
如今这天下又有几个人,会有柳夫人这样的魄力。
“不是说不通。”无泽打马上前,试着安慰她:“我道家有云,顺应自然。天下皆知美为美,斯恶己;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穆伏冥抬头瞪了他一眼,“听不懂。”
“额……”无泽眼珠子一转:“意思就是善恶没标准,不必太纠结。”
穆伏冥淡淡盯着道士,良久,开口道:“我怎么觉得,你懂得有点多,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湘西赶尸他知道。朝启城来的段义夫他也认得。
担心掉马,无泽哈哈哈的一笑,“是吗,你才知道我这么有才啊,是不是要对我刮目相看了。”
“还真是。”
正当时,穆伏冥眼睛一亮,一拍马背,飞身而起。下一秒,她根本不给无泽反应的时间,一个漂亮的凌空一字马,对着他当头压下!
电光火石间,无泽抬手助挡!
腿臂相撞,铿锵有力。内力化作劲风,衣角飞扬而起!
四目相视,两个人都惊了。
——他会武?
——上当了!
深知伪装已掉,道士以肘为轴,一圈一绕,化掌为绵,顷刻便将穆伏冥的腿转了出去。
少女宛如鹞鸟翻身,重新坐回了马上。
“好你个无良道士,你果然在给我装!”说着,怒气上头的穆伏冥抽出长鞭,“啪”的一甩。
无泽吓得一缩脖子:“你听我说!”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就说在雾隐镇时见你轻功见涨,原来你真的会武。你还在乱葬岗见到了丧尸,你不是装得很害怕嘛。你竟还知道湘西赶尸?你还知道什么!说!骗了我一路,你到底姓甚名谁!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我哪有什么真面目啊。”无泽急于解释,“我之前确实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动武,我受伤了。”
“你骗谁呢?你分明就是一肚子坏水,耍着我玩。”穆伏冥像只炸了毛了刺猬,“你受什么伤了,你挨了蒙面人一击第二天都能活蹦乱跳的,什么伤能把你伤着!”
“冤枉。我真没耍你玩。”无泽举起双手,像极了投降的样子。继而眼珠子一转,他好像真的还有事在骗她。
“你你你,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穆伏冥指着他滴溜转的眼珠子,“你这表情,一看就没憋好屁。”
他一脸冤枉:“中午饭都没吃,我哪来的屁放。”
“你还敢给我油嘴滑舌!”穆伏冥一甩鞭子,凶得很。
“我这不是想跟你解释嘛。”
“说。”她到底是个讲理的人,给了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无泽眨巴眨巴眼睛:“该从哪里说起呢,我这武功也是今天才恢复了点,说来也是因为昨晚那蒙面人的一爪而因祸得福,此前绝没骗你!”
他对天发誓。
穆伏冥怔怔瞅着他。
夜鸟的声音不绝响起。
正当时,远处走来一道人影,来人声音颤抖:“是穆姑娘吗?”
二人一愣。
梁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