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在秘境里都遭遇了什么，最后那雾团又都和你说过什么？”举剑对着白玄林的是先他一步出来的猪婆，此刻让他转过身来面对面站着厉声问道。
“我从半空中掉到了缝隙里，进来就是茫茫的一大片雾气，啥都看不见，怎么走也都走不出去。还遭遇了几个幻境，不过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是心情被搞的很糟糕……”
白玄林没有犹豫，开始认真说起秘境中的遭遇，都是真话没有半句虚假。只是有选择的略过了某些内容，如看到了木羊头的餐桌，老鬼的身死以及自身一步到筑笼五段的跨越式升级。
猪婆边听边和自身遭遇两相验证没有发现问题，确定白玄林说的都是真话。
“还算老实。”猪婆看着白玄林突然问道“给你个机会，自己选择一个死法吧。”
“……”
白玄林看着面前的女猪妖，在她脸上没有看出来一丝开玩笑的表情。评估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好像真的只能选择一个更舒服点的死法了。
但死，有舒服的吗？！
“仙子姐姐。怎么说咱俩都算是某个程度上的共患难了，同为智慧生灵化干戈为玉帛多好。况且你的理想被打击了，我的幻境也告诉过你了同样备受打击。这么说来，咱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白玄林不死心的信口胡诌，以期引起猪婆的同情心或是找到某个机会。
“噗！”
猪婆突然抬手冲着白玄林的胸膛就是一剑。
好在并未用力，刺破了肚皮。
“满嘴跑火车，人类最招恨的就是这一点。若非如此我母亲也不会被猥琐又弱小的凡人哄骗，生下我这么个东西……”
或许是秘境中的影响还没消退，白玄林的一番话语没有引起共鸣，反而惹得猪婆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看他的眼神变得愈发的冰冷和厌恶。
“伯母后悔过吗？”白玄林突然问道。
“？”猪婆被问愣了。印象里母亲虽然一直都是亲自带她，还遭受了很多的歧视。但确实没有听母亲抱怨过人类父亲。
“据我所知，因为人妖殊途，妖若想和人诞生子嗣，还是未曾修行的普通人，得‘很努力’才行。也就是说，仙子姐姐你的出现，并非是意外也不是累赘，而是你父母期盼的结果。”白玄林见状立刻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遭遇各种各样的事情，有的好有的坏。但无论好坏都应该保持一个积极的姿态。命由天定，既然遭遇了自然就是该遭遇的。与其抱怨造成这一切的原因，还是无法更改的原因，不如从现在起去改变自身，改变对待事物、看待问题的看法和态度。然后你会发现，换一个叫角度，有些风景大不一样……”
白玄林发现自己很有忽悠的天赋，一番话下来，猪婆的剑早已垂落，眼中满是思索的望着远处的人间烟火，神情恍惚。
“或许，你是对的。”半晌，猪婆突然开口对白玄林说道。
这句话一出口，猪婆脸色的迷惘，眼里的思索全都消散，神情也变的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亮光，脸蛋粉嘟嘟的，那挺翘的猪鼻子似乎都变得剔透了些。某些特殊coser爱好者看到，怕是会爱惨了。
“母亲从来没有抱怨过生活，更没有抱怨过父亲。其实一直都是我，因为生活里遭遇的那些不公平，那些歧视，那些无力反抗，全都归结到了父亲的身上。但其实，父亲也是因为救我才失踪的。”
“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何人类那么弱小却能够占据大陆最丰沃最大的区域了。积极乐观又有思想。”
“谬赞了。”白玄林有些骄傲又有些矜持的客气一句，接着说道“其实我觉得人类之所以被称为万物灵长，很多的妖物花精化形的目标都是人类。更多在于人类懂得思考总结。能够从一件事情上吸取足够的经验教训，并将之代代相传。如此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人类的集体智慧是在不断地扩充的。”
“这我倒是不敢苟同。”猪婆摇摇头说道“人类最擅长的事情，应该是遗忘。曾经的苦难，遭受的折磨都可以很快的遗忘，从而又重拾希望。但也因此很多人都忘了自己的根本，沦为渣滓，为了一点私利，毫无下限为所欲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白玄林倒是没反对“人口基数大了，自然好坏都有。况且很多凡人无法修行，无论是面对妖族还是强大的人族修士，都毫无抵抗，自然会衍生出某些特殊情况。”
“就怕特殊情况多了，都变成了寻常。”猪婆思索了下沉吟道“我有一则消息，但还没决定要不要说出来。于万泉市人族而言，意义重大。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下定决心。”
“这是个猪妖，那就是妖族，如此说来，是关于妖族的消息，且和整个万泉市有关。”白玄林心底暗自思量，“她之前显然没有给出消息这个选项。是我前面的一番话让她对人类观感有了改变。但根深蒂固的想法还是难以一下子改变，所以才犹豫。总体来说消息说了对人族有益，不说有害。”
思索到这，白玄林大致有了方向和思路，遂说道“既然是与整个万泉市有关，不妨就到万泉市去多走走，多看看。看看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修士的行事处事方式，妖族在万泉市的生活。我想多看多了解一些你就能更好的做决定了吧。”
“有道理。”猪婆眼神一亮，看白玄林更有些与他人不同了。“我知道一个地方，平时只是有事才匆忙来去，未曾认真观察过。走，这就随我一起去。”
“啊？我也……”白玄林话才说一半，猪婆抬起了手中剑，白玄林立刻改口到“我也迫不及待了，那咱这就走吧。”
猪婆把剑插入了剑鞘中。
“哦对了，我叫常怀珏。你叫什么？”下山路上猪婆告诉白玄林自己藏起来多年的本名。
“白玄林。”
俩人走到山下一番询问才知道这里已经是万泉市的边缘地带，挨着隆州东港市。
租了一台高速悬浮车，向着猪婆说的地方快速驶去。
不过半个小时，俩人已经来到了万泉市中心城区。还了车，常怀钰带着白玄林在高高矗立的写字楼间不断穿梭，七拐八拐的走了十多分钟，进入一座老旧的小区。
小区不知何年代建造，围墙的铁栏杆上绿色的漆皮早已脱落，露出满是铁锈的铁栏杆本身；小区里的道路也是坑坑洼洼，一段段的还有垫碎土渣砖石块的，绿色的垃圾桶边上堆满了垃圾，道旁的垂柳很粗壮可惜柳枝垂头丧气的如这小区一般垂垂老矣……
别说如李法言所在小区一样，拥有蕴灵级的防护系统，就算是最省钱的人力保安小区门禁都没见。
“万泉市竟然还有这么老旧的小区，这得百年历史的古董建筑了吧。”白玄林跟着常怀钰边走边感慨“而且还是在市中心的位置，太神奇了。”
作为半个土著，白玄林这十多年也算是走遍了万泉市的大街小巷，哪里有新开的游戏厅，哪里有新建的科技馆，哪有是美食街，哪里是花柳巷，他都一清二楚。
当然，花柳巷只是听闻未曾亲自去过。
“这里百年前就是一处隐秘的所在了，确实算是古董了。”常怀钰点点头对白玄林解释到“进入这里需要特殊的步伐，不然你就算在这转悠几年也进不来。”
“我就说，原来不是普通的居民小区。那这里是一个怎样的所在，一群退休的修行大能隐居之所？”白玄林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隐居终南山的典故。
“没，这是一处叠族聚居区。也算是一处地下黑市，各种修行宝财，隐秘消息都能在这里得到。”
“哇黑市，真有这样的地方啊。等等，叠族？那是什么种族？”白玄林突然反应过来疑惑问道。
常怀钰面上闪过一丝黯淡，并未正面回答“我们去买些消息然后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随后常怀钰脚步加快，白玄林满心疑惑也只能按下，快步跟上。
走进小区四号楼三单元一直来到五楼敲开贴着“502”门牌号的房门，白玄林随着常怀钰走入了一个神奇的所在。
外面看起来破旧的小区老楼，狭窄的铁门，走进来后并不是白玄林想象中的逼仄空间，反而是一条通道。
通道足有数百米，按理早就走出来楼宇的范围，但现在就这么平铺在白玄林的面前，楼外看不到一点异常。
想来，这处房间应用了高深的空间技术。
走过通道，掀开一道珍珠帘子，喧哗声猛然扑来，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和各种机器乐器制造的杂音混杂在一起，比之蹦迪的酒吧还要吵闹。
入目，竟是一个硕大的交易大厅。
各种奇形怪状的妖、人、精怪等在大厅两侧搭起了摊位，摆摊售卖各种东西。白玄林粗粗的一扫就看到了违禁的人血灵芝、被管控的高能量机枪、严禁买卖的大型无害高蛋白麋鹿茸……
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一个三尾狐狸在那摆摊售卖一颗颗拳头大小的晶莹玉石，初看平平无奇，但只要定睛细看，那石头上竟然会浮现出狐狸妖娆的模样，而且衣衫不整，动作撩人，甚至还有靡靡之音随之传出。
又比如一个刺猬胖嘟嘟的瘫坐在那，似睡非睡，摊位前只摆放了一个物件。
一个相框大小的门，矗立在那，面向人群的这一侧，不断有旋转的黑色漩涡生成又幻灭，才一注意，白玄林就感觉仿佛看到了宇宙星海中的深渊，心神都要沉浸进去了。
幸好常怀钰在一旁推了他一把，才把他从那诡异的状态解救出来。
“不认识的物件，最好不要乱看乱听。有些东西，看到甚至听到本身，就带着极大的危险。”常怀钰给白玄林普及着修行界的基础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