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妖倒在地上，心如死灰，知道自己今日恐怕命不久矣。
林语好奇问道：
“它到底是人是狗？”
除了一些血脉特殊的灵兽，筑基期灵兽一般并不能口吐人言，刚刚见这犬妖竟能讲话，二人觉得颇有些新奇。
“应该是人吧？”
李长青一边猜测，一边用手去拉扯犬妖脖颈处的毛发，若是人躲在兽类皮囊中，这里一般会是一个缝合口之类。
犬妖脖颈处的皮顿时被拉起老高，白色的毛发被抓下来不少，却还是没有看到缝合之类的痕迹。
“嘶——”
犬妖吃痛发出声响，连忙求饶道：
“两位大人不用猜了，小人本是人类。”
李长青吹走手里的白毛，喝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假扮犬妖伤人，背后又是谁在指使，速速从实招来。”
犬妖缓缓道出实情：
“小人本是村内之人，名叫杨万，今年三十一。”
“在下还算有点天赋，至少在村中同辈中还算不错，虽然没能进入仙门宗派，但靠着勤修苦练，在两年半前达到了练气九层。”
“但是家中的功法都是些粗浅功法，小人日夜苦修，却始终没能突破到筑基期，听闻小山城中可以买到筑基丹，小人便想着过去碰碰运气，总好过一直在家中闭门苦修，实在不行，也至少能挣些钱财。”
“只是到了城中之后我才发现，城中的生活也是颇为艰难，小人虽然修为尚可，但会的法术和其他技能并不多，在城中也只得卖些力气，赚点血汗钱，城中开销甚大，两年以来，虽有些积蓄，但离筑基丹的价格还差距甚远。”
林语听得新奇，她从小在灵宝宗内长大，对于普通修者的生活知之甚少。
杨万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虽然筑基遥遥无期，但小人也不敢奢求什么，只是默默做工，盼着哪一天说不定就能翻身，可半个多月前，一切都变了。”
杨万带着几分恨意道：
“半个多月前，城里突然开始了什么春雨行动！”
“小人当时正在为一位仙门长老做事，帮他照看城外的一处矿场，结果春雨行动开始之后，城卫说这个矿场是非法经营，还闹出过命案，直接给我们查封了。”
“大人您评评理，哪家矿场上没几条人命，凭什么查封我们！”
李长青不置可否，继续听杨万讲述。
“还好小人只是底层做事的，被关了几天就出来了，但最近小山城的生意肯定就做不成了，小人便想着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回家的路上，小人偶遇一位金丹大能，他听说了我的遭遇，便决定出手帮我突破筑基。”
“小人修为停滞多年，知道了这事自然是喜不自胜，谁知道这才是小人噩梦的开始！”
李长青若有所思，问道：
“他是怎么帮你突破筑基的？”
杨万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噩梦，表情变得狰狞而恐慌：
“那位前辈……主人先是喂我吃了一颗丹药，说这便是筑基丹。小人吃下后，身体便变得不受控制，皮肤发热，感觉血肉都在融化。”
“主人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具犬妖肉身，他让小人躺在里面，待小人再醒来时，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杨万每每讲述到背后之人时，眼球都会无法控制的四处转动，看起来颇为诡异。
“主人曾问过我出身哪里，当时小人没想太多，便照实回答了。待小人能控制新的躯体之后，他便派我来石杨村中模仿犬妖猎杀一些女子……”
说道此处，杨万突然吐出一大口血，讲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他们……见我……便跑……我说我是……杨万……他们……该……该死……”
“我……没错……他们……该……该死……”
李长青他这副模样，心底叹息，此人已经是无救了。
他没看错的话，杨万嘴里的主人应该是使用了一种魔道邪术，被施术之人不仅肉身会逐渐与妖兽之身融为一体，灵智也会逐渐被消磨，最后彻底沦为只听从施术者命令的行尸走肉，在这个过程里，被施术者的修为会随着融合程度逐渐提升。
此邪术一旦成功进行，便不可逆转，被施术之人一旦受伤或失去意识，便会加速兽化的过程。
民间流传的采生折割之术，便与此类似。
杨万本就强弩之末，挣扎之下，意识中的人性加速消失。
几个呼吸间，杨万眼神中的灵智便消失殆尽，眼球变得通红，不顾嘴上的疼痛，拼命嘶吼挣扎，欲要攻击二人。
李长青不再犹豫，右手捏成剑指，一道指芒射出，犬妖没了气息。
犬妖断气前，眼球之中的血色渐渐消散，眼神重新变得清澈，带着几分对这人世间的留恋，更多的还是解脱。
林语默立许久，心中感触颇多。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修仙界的一些黑暗残酷之处。
李长青见状，轻声安慰：
“这杨万某种意义上确实也是可怜之人，做局害人的主要是那幕后之人，他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林语微微点头。
李长青继续道：
“不过，他在石杨村也的确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无论如何，他都不再是最初的杨万了，我们此举，也是帮他早日解脱。”
林语心中一震，看向李长青，认真道：
“谢师兄指点。”
言罢，李长青抬头道，
“我去喊小白他们过来吧，师妹可搜搜此人身子，我想他们只击杀女子应该有所原因。”
三人一狗再次相聚，看着地上伪装成自己到处作恶之人的尸体，小白怒不可遏，对着尸体狂吠半天。
石村长得知此人正是杨万，不由长长叹息。
林语用灵识翻找片刻，很快便从尸体身上找到了一个小瓶子。
这瓶子二人颇为熟悉，一般就是用来盛装一些无形之物，丹修经常使用。
李长青打开瓶盖，几道失去灵智的魂魄便从瓶中飞出，在犬妖尸体附近游荡。
“看来幕后之人应该是在收集女子魂魄，用来炼制某种东西。”
林语看着这些无辜之魂，不由捏紧了拳头。
李长青双手合十，默念一段往生咒，魂魄之中的戾气顿时消散。
林语：“……”
虽然现在好像不是吐槽的时候，但还有什么东西是师兄不会的么。
超度完成，李长青拍了拍手，转头道：
“幕后之人实在罪大恶极，估计他知道杨万被我们斩杀之后定会来杀人灭口，我觉得我们不妨主动出击，师妹意下如何？”
林语点头道：
“师兄所言极是，此人实在该死！”
石村长见二人信誓旦旦，忙阻止道：
“二位少侠不可冲动啊，此人虽然该杀，但若是伤了二位性命便得不偿失了，此事最好还是从长计议……”
李长青打断石村长的话：
“石老无需担心，两个筑基后期加上我，应该不会太危险。”
林语疑惑道：
“两位筑基后期？”
李长青指指还在旁边围着尸体撒气的小白，道：
“还有这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