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终有时。
周成先从旖旎中醒来,看着身边吞吐着幽兰之香的可人儿,眼目微闭,芳毫微颤,挂在眼角的泪珠依然醒目,欲要抬手轻轻拂去之时,沐娉缓缓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望,雄壮热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红霞羞颜,沐娉心中如有小鹿乱窜,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
周成轻轻替沐娉拂去了眼角泪水,欲要开口却突然不知怎么称呼“沐娉,聘儿,还是娘子,”。虽然自己已然到了弱冠之年,可以自由谈情说爱,但是以武国的传统,娘子那是需要明媒正娶;两人神魂交融,坦诚相见,其实除了没有肌肤相亲以外,对于道修来讲,这已经逾越了雌雄间的红线,实为道侣。
“聘儿,等回转前哨基地,我定先将与你相亲之事传递回去。等灭了鸟人国,我就带你回武国,一定当面跟父母禀明,明媒正娶,对你才算一个交待。”
沐娉与周成心意相通,周成怎么想,她很清楚,而她也不知怎么面对周成,本想糊弄过去,见周成做主把话挑明了,心中升起莫名的幸福之感,在这极寒之处,暖意洋洋。
“嗯,周成听你的。”最后实在是脸皮太薄,不敢喊‘郎君’,也不好意思喊‘成儿’。
周成哈哈一笑,起了身来,双手扶了一把沐娉,转移话题,看向远处石凳旁四花一人。
“我已查明鸟人身体之结构,却不见其意识何处,各位姐妹可有什么高见?”
还是火炁花灵紫玉之性格最为激烈洒脱,接话到“我来看看,不行就用离火再烧一烧,也许是昏迷太久,意识沉沦不显。”
不等众人搭话,径直上前,绿叶往前一抹,豸二身体燃起无焰之火,只有意念可见。
果然有效。豸二眼皮跳动,狰狞头颅里慢慢有光点浮现,好大一会儿,光点才慢慢汇聚成如鹌鹑蛋般大小的神魂虚影出来,并不稳定。
“这豸二估计是惊吓过度,神魂并不稳定,看样子离崩溃不远,周成,你想探查什么赶紧地”紫玉大声提醒到。
周成刚起意念欲侵入豸二神魂之内,虚影就如泡沫般差点被戳破,惊得周成赶紧把意念收了回来,狼狈地看着沐娉,心底呼喊着“聘儿,你来试试,我感觉我意念还是太粗糙,用强豸二神魂必破。”
“嗯”沐娉回应了一下。
只见豸二神魂虚影边,凭空生长出一朵木莲花来,霞光流转,丝丝缕缕紫烟慢慢逸散进虚影之中。
这时周成的神魂意识里也传来了豸二的记忆片段,大多是昏迷前被教习偷袭的零碎片段,然后就是大片大片的空白,最后传来的就是被一高大魁梧的男性人族揍倒在地上的定格画面。
“娉儿,没了?能唤醒起意识吗?”
“没有再多了。恐怕不行,这鸟人应该已经被吓傻了。”沐娉收回意念,离火燃烧生命本源而激发出的虚弱神魂终究还是溃散了。
没有就没有吧,周成毫无遗憾,有没有情报他都必须亲自去椰城走一遭。
接着紫玉激起豺八的神魂虚影,沐娉提取出的片段并不比豸二多,唯一不同的是,豺八记忆中隐隐有许多欺负人族女子的模糊画面。
周成一气,直接送了豺八去见他祖宗。
“紫玉,你离火的度稍微大一点,这个叫鵁嚎的人貌似心狠手辣之辈,激得越烈,我们获得的信息更多一点,说不定还能短暂醒过来。”
“好呢,周成,你就瞧好吧”
嗯,确实够大,感觉刚开始能一把火把鵁嚎给烧没了,接着骤然减小,紫玉控制着离火忽大忽小,就如武国军鼓擂响的鼓点一般,带着某种节奏。
紫玉虽然不算是鸿蒙开天的先天之灵,但也是巫放开此界而生的先天之灵,她的感知肯定强于周成千百倍。周成在旁瞪着‘天眼’,兴致勃勃,观摩得有滋有味,生怕错过什么。
鵁嚎的神魂凝实很多,沐娉传过来的记忆片段都是大段大段完整的画面。
“这是逼迫豸二,这又遇到豺八...”
“这个畜牲,居然拿人族孩童当血食”周成恨得咬牙切齿,
“家族比武只排第三”“王族?”
“聘儿,看看能不能多一些王族的片段”
“王上,听说有世外高人传法,不知我能否习得此法?”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等我等灭了武国,到时论功行赏,你若建功,可以考虑”
然后就是被称为王上之人的锐利眼神,如毒蝎,如钉刺,周成能清晰感受到鵁嚎的恐惧。
“沐娉,这鵁嚎好像要苏醒,但是生命本源被我烧得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鵁嚎的神魂犹如夜空烟花一般,一瞬间灿烂之极,然后迅速湮没于无。
“没了,实在可惜”
周成暗叹一声,果真一语成谶,不好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心中压力陡增。
沐娉轻轻握住了周成的手,一股生命之力瞬间传了过来。舒畅之意激得周成有些暗淡的道心瞬间光亮。
“聘儿,可以了,我没事,快收了去”沐娉嗔怪地撇了周成一眼,并未收手。
周成自知原因何在,原以为蚩九的影响已经消除,不成想就如梦魇般藏在自己神魂深处,没有正面对敌,却被自己臆想的强大蒙蔽了道心,沐娉感受到这一点,所以不惜损耗自己的本源,弥补周成道心的那丝细小裂缝。
“有娘子如此,夫复何求?”
沐娉感受到周成心境上的变化,自己也是欢喜和振奋。
“紫玉,此三鸟无用,且杀我人族同胞,湮没了吧。”
周成拉着沐娉转头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
“情况不容乐观,我需要亲自过去一趟,一来摸清楚椰城的布防,二来还需找机会试探一下王族的道行”周成说出了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跟你去”金玉自告奋勇。
周成摆了摆手,看着沐娉,
“不用,就我一人过去,此去只为情报,不会有正面冲突,而且我有玳瑁的龟息大法,现已小成,可以隐身,下了山,我少穿点,应该无虑。”
“周成,我跟你去”沐娉不想他一人冒险。
“聘儿,你现在已化为人形,更去不得,鸟人在山脚下御空来去自由,一旦被发现,难以逃脱。放心,我还得带你回武国呢,不会有事,你跟着他们,在半山接应我就行。”周成态度坚决。
“让我先梳理一下近日所得,最多半日就出发。”周成确实需要好好准备一下,一来养精蓄锐,二来消化神魂交融所得。
沐娉的情况周成不太了解,按理说先天之灵层次够高,凝练元神应该易如反掌,而反观沐娉不知是因化为人形的缘故还是什么,并没有凝炼出元神,现在应该是虚生二维,通海境巅峰的样子。
周成来这里之前是人神七品,现在因为阴阳相合的缘故,孤阳不生,孤阴不长,沐娉帮周成神魂生生拔高到地魂一品,虽然仍是虚生一维,但境界来到了御神境,真正可以做到外驭器物,内炼血气如罡,念力似大河,不可谓不是突飞猛进。这也是周成现在信心十足的底气所在。
“玄武神龟龟息大法,现在应该只能做到小成。不过,以前意念模拟周遭,只能放大五行各味,并不能凭空在体表增加五行之物,也许我找沐娉要点木炁,看能否依此为种子,在体内将气血炼化出木炁来”
“聘儿,我要点木炁”周成睁眼,看下身旁打坐的沐娉,
“嗯,我在你身旁。”意思是说,我俩心意相通,说完对面而坐,左手搭在周成的右手手心上。
“嗯,沐娉,等一下,你且将意念跟随于我,正好可以直观感受人体的经脉络。”
“人体五脏各有所属,肝属木,期门腧穴乃肝之募穴,你用中指点在我之期门穴,先渡过来一丝就可以”周成带着沐娉的意念,锁定到期门穴上。
周成用意念包裹着那一丝纯粹的木炁,缓缓拉入到期门穴的漩涡之中,只觉神魂一震,漩涡瞬间膨胀,快速旋转,拉扯着周遭的气血快速汇入到漩涡之中,形成了一只头尾相接的青龙,这一丝木炁就如青龙之眼,所谓画龙点睛是也。
随着周成鼓荡气血,加速运行小周天,越来越多的气血汇聚到青龙之中,青龙身上威势不断增强,整个青龙之眼都慢慢转化成先天木炁,更为惊奇的变化是,之前沉寂下去的五脏之五角星漩涡也浮现了出来,五角星拓印到肝上的‘木’之印记被点亮了出来。
“娉儿,成了。你看到五脏六腑间那个大大的漩涡没?上次接受传承的时候,传承印记就是从这个漩涡浮现出来的。”周成隐隐有些期待要是点亮全部五脏五行印记,是否会得到第二次传承。
“五炁,只有木炁跟我近,如果随意引来另外四炁,恐怕会不服管教,木克土,脾为土,章门穴乃募穴。聘儿,可以让地金莲过来了?”
周成看着章门穴,等了半天,没反应,抬头一看沐娉,见其一脸嫌弃的模样,“怎么啦?”
“谁告诉你,土炁就只有地金莲能有,火炁只有紫玉才有?”
“不是吗?”
“如果那样的话,我们怎么会由本体,进而化生成人,岂不是我内内外外全是木头?”
“聘儿,可解惑一二?”
“五炁与灵、气运结合,才孕育出我们五姊妹,我以木炁为主而已,纯碎单一的炁天地不能自然单独存在,这就是五行道则的另一铁律。木炁能在你期门穴中,那是因为你人体本身就是五行之物。”
“啊,多谢聘儿”之前好多未有想通之处,犹如淤塞被强力贯通一般,瞬间明悟,“难怪玳瑁老爷爷说‘五行是基础大道,单独一个不叫五行’。原来如此,是我走入了死胡同。”
“来吧,先来脾土,章门,”
“土炁显化三宫,成了。”
“再来肾水,京门,”
“水炁显化玄武,成了。”
“接下来是心火,巨阙。”
“火炁显化朱雀,成了。”
“最后肺金,中府。”
“金炁显化白虎,成了。”
周成看着五脏烙印‘木’‘土’‘水’‘火’‘金’一一点亮后,五脏漩涡加速旋转,之前预想的传承并没有出现,而是道心所居的‘玲珑’宫阙从漩涡深处,上升到五角星光立体连线中间位置,‘琉璃’道心正好居在正中。
此刻,周成不仅感应到道心上烙印的五行道则在欢悦,而且‘玲珑’宫与百会穴处的神秘之地,遥相辉映,突然眼前一亮,一道极紫神秘之光,从‘道心’射向泥丸宫神秘之地,轰隆一响,泥瓦宫藏在虚无之地的‘心门’缓缓打开,里面虚无中慢慢显化出真身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神秘之地的神魂之身犹如一团虚影,头上‘天眼’亮如恒星,神光内蕴,却是实实在在的另一个‘周成’。当周成意念看向虚影中的‘周成’时,其上天眼也正对过来看着自己。当周成意念看向其他时,感觉像弹簧复位般,自己从远处又被拉回到了神魂意识之中,显化的真身随之不见。
之前百会五穴上的漩涡凝练的是丝丝缕缕,现在却如股股溪流,汇入进泥瓦宫中那一团虚影之中,不断凝实着神魂。
“聘儿,我们做个小测试好不好?”
“嗯?”
“你进入我神魂意识之中,我看看你在哪里,我意思是我站在极虚看自己,是否能看见你”
“快进来,我看着我自己呢。”
“周成,我进不去。”
“再试试。”
“嗯,进不去,好像有一堵墙,根本进不去。”
“哈哈,哈哈,聘儿,我知道了。这其实就是关闭自我神识的一种办法,内照神魂,神魂意识关闭,除非你能强力破入,否则你再也进不来。”
“好好说话。”沐娉跟周成久了,也慢慢染上武人——不,应该是周成说话的习惯。
“啊,我说的是其他有敌意之人,不包括聘儿你,你当然是想进来就进来。”
“那是不是进来了之后,我还能再关闭,留住其他不请自来的贼呢...”周成越想越兴奋。
“周成,我刚才被关在里面,出不来。”
周成自知理亏,轻轻拍打了一下沐娉的手背,“唉,一时心痒痒,做了个小测试。”
沐娉斜眼使劲剜了一下周成,玲珑鼻翼一翕一合,“哼哼”,意思是你等着瞧,我也能把你给关起来。
周成心情舒畅,见好就收,没了继续捉弄的意思。
想着先在督脉上,将所有腧穴都慢慢建立起一个个五炁气环,就像当初帮助教习引导体内气血一样,最后五炁都会自动分成五个环层,当然也可以两两相生相克组成一些小漩涡,也可以顺着转,也可以反着转,就看想要怎么组合了。
不过现在引进来的五炁量太少,只能是水磨功夫慢慢来。
到了这个时候,周成才真的敢说他对五行道则真的入门。心想沐娉五姐妹在身边,不愁感悟不到新的东西。
至于龟息大法,现在强行修炼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只等体内五炁充沛,到时在身体表面随处都可以布置很多五行气环时,基本也就是想变成石头,就是石头。当然执行起来没有这么简单,但是方向就是这么个方向。
周成继续梳理,发现之前的积累基本上全耗光了,临时不可能有新的感悟,就准备出发了。
沐娉知道周成准备离开,也起身跟在后面,心里依依不舍,更多的是担心。
“走吧,你们要送也最多到半山腰仍有积雪的地方,要是再往前就不行了”
孙超不说话,沐娉不说话,念奴儿有点伤心在掉眼泪,紫玉、金莲、地金莲不说话,大家就这样默默地跟着。
周成本来想开个玩笑,安慰一下大家,见这气氛就憋了回去。脚上水气云团一起,从上往下,一蹦几十丈开外,犹如大鹏展翅,又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速度极快。时间一久,也只有念奴儿这个‘鼻滴虫’能跟得上。
来到土雪分界线,周成摇摇向身后一招手,就隐了身形消失不见。这之前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一把匕首,引得念奴儿在后面不断停下来捡拾衣服。
除了孙超,其他四姐妹都知道沐娉和周成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四姐妹内心中已经真真正正把周成当成了自己人。当沐娉过来时,念奴儿一把将捡到的衣物都递给了沐娉拿着。然后各自稍微散开,隐蔽了起来,等着接应周成归来。
有道是,五朵莲花并蒂开,争奇斗艳雪中藏。
孙超并没有闲着,而是假想着如果周成逃亡回来,自己该怎么营救和破敌,所以在周围做了很多陷阱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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