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那二人还活着?”
“是的,那两人还在悦来客栈。”王胥低头回道。
他已然将玉佩拿给了王青云
“那两人我会派人处理掉,你先去把你惹下的烂摊子给收拾好。”
王青云闭上眼睛略做思索道。
卖私盐这件事可大可小,如今便要看如何去处理了,那伙偷儿必须全都得死。
“那些制盐的…?”王胥愣了愣还是问出来,毕竟这些人全部加一起,可不少了!
“统统杀了!”
姜还是老的辣,王青云终归要比自家儿子狠毒许多,“王小你想留便留下吧,只是舌头却是不能要了。”
王胥闻言心中明了,而后匆匆下去了,他手上人手不多,还得去找老管家。
王青云瞧着自家儿子,心中嗤笑一声。
自家儿子自小养在外边,终归和自己不大亲,如今便有培养心腹,自立门户的想法了。只可惜还是太嫩,不会识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手上摩挲着那块宝贝玉佩。
这玉佩如今是拿来的,但是仙家机缘却还是需要时间来慢慢参透。
“还是得把那周成叫来,久在吴阳身边,他或许能知晓些什么。”
………………………………
这一夜当真太长…
楚若云敲响百宝阁的大门时,卫瓘还在睡梦当中,昨夜里睡的太晚了些。
“客莫要再敲了,咱百宝阁辰时才开门。”卫瓘冲着门外喊道,任谁被从睡梦中吵醒,心情都不会太好。
“我是…我是钱开让来的。”门外传来了一道怯怯的声音。
“女的?”卫瓘心中疑惑,但听着那话也是利落的穿好衣服,将门打开。
迎面二来的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此刻正略带焦急的看向自己。
“先进来吧。”卫瓘侧身让过一个空,让这女子进到百宝阁里来,随后又瞧了瞧街上的行人,没看到有什么生人,这才又将大门关上。
“你是从迎春楼来的吧?说罢,发生了什么事。”卫瓘朝楚若云问道。
昨儿夜里钱开他们喊着要去迎春楼耍,再想到孙猴儿一早便抱怨钱开老往迎春楼里去,加之眼前女子的容貌,不难猜出钱开之所以去迎春楼便是为了她。
只是想不到他这大哥竟还是个风流浪子,莫不是因为眼前这位生出些事来?
卫瓘看着眼前这位神似后世刘思思的女子,心里揣测道。
楚若云却是有些惊讶,她可一句话也未曾说,这人是怎的瞧出来她是从迎春楼来的?
“姑娘不必惊讶,若是没猜错的话,我应当该叫你声嫂嫂吧?”
楚若云听了这话后,以为是钱开曾说过自己与他的事,这才解开了疑惑,而后将钱开与王胥之间的事情尽皆讲来。
…
…
“所以说,现在王家的人还没有捉住孙猴儿他们?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卫瓘讲道。
但立刻他又摇了摇头,
“赌坊青楼都在迎春楼那条街上,孙猴儿他们去的赌坊定然也在那处,王家喊出十两银子的悬赏,这个时辰想来也应当都给捉住了。”
“钱大哥不讲关于我的事,却不代表他们不讲,如此一来的话,若是钱大哥那边没能救到人,便需要我这边来添些筹码…”
卫瓘仔细分析,嘴里念念有词道。
楚若云坐在旁边乖巧等着,她虽聪明,但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对这事情全然不知,此刻倒不如乖乖听话的好。
“嫂嫂,我先为你去找间住处。”
既然王家有可能知道他的存在,那么百宝阁便不是什么安全之所了,钱开将楚若云托付给他,他需得先保证她的安全。
他之前曾在百宝阁西边租了一间小院,后来因为郑三要求他看店,便不曾去住了,还剩月余便要到期,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那房子虽说有些简陋,但胜在安全,除了钱开曾经去过一次之外,别人谁也不知了。
楚若云点头应到,而后跟在卫瓘身后朝那所小院走去。
小院离得不算远,卫瓘打开木门,抬眼便看到院子里的杂草又长了许多,他早不来此处,也没人打理。
这也正常,如果不是当时一口气付了三个月的租子,他怕是早就将这里给退掉了。
但现在看来,这里还是得租着,甚至直接买下来。最起码算是给自个儿留了处安全屋。
真到了派上用场时,卫瓘方觉得狡兔三窟实乃大智慧。
屋子和院子里一样,久不居人,刚一打开迎面而来的便是飘起来的灰尘,还带着些霉味。
“嫂嫂见笑了。”卫瓘用手呼扇着,不好意思的朝楚若云笑道。
楚若云也没在意,她从官家小姐一朝落入贱籍,苦也吃过了不少,此处无非是简陋些而已。
“叔叔说笑了,有处安身之所若云便心满意足了。”
卫瓘又将屋里稍做打扫,而后对楚若云叮嘱道:
“嫂嫂先在这住着,过不了两日,钱大哥便能回来,只是这些日子嫂嫂最好还是别出门,一日三餐都由我给您送来。”
而后又怕楚若云脸皮薄,补充道: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或是想吃的可提前和我说,我与钱大哥乃是过命的交情,嫂嫂务要客气。”
见楚若云点头不言,卫瓘也不在意,将她安排好之后他却是要想办法搭救自己的那位大哥了。
…
自己与钱开二人在王家面前的确是势单力薄,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拉其他人下水。
卫瓘此刻已然回到了百宝阁,估摸着郑三也该起床了。
将昨夜里钱开给自己的一百两银票拿出来,放在了台面上。
而后又回想起楚若云和自己所讲的事。
“玉佩?”
那王家少主为何如此在意那枚玉佩?
王胥昨日收的时候曾细细的瞧过,那玉的确不是什么好料子,也就做工好些,唯独刻着个“仙”字,不似别的玉佩一样。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呢?”卫瓘冥思苦想,却始终得不到其中要领。
他记得卖这玉佩的人是个胖子,操着青州口音,有些憨,来买过蒙汗药。
“王家、蒙汗药、玉佩、私盐?”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呢?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线索。
“今儿天可真好啊!”郑三从后院出来,抻了抻腰,极为舒服的呻吟一声。
昨夜里他和那小妾又是一番大战,别说那药铺老板还当真没骗他,那海狗肾当真有奇效!
事情办的圆满,心情自然也十分美丽,他只感觉自己现在神清气爽,浑身上下充斥着年轻时的活力。
“咦,这台面上谁的银票?”
郑三发现了卫瓘放在台面上的那一百两银票,奇道。
“自然是掌柜您的。”
“我的?”他闻言嘿嘿一笑,是不是他的,他能不清楚吗?
虽说卫瓘在打理百宝阁,但柜中却连一张十两以上的银票都没有,如今怎可能突然冒出来一张一百两的?但如今在自家铺子里,他又怎可能放过。
“那便当是我的好了!”说罢他便伸手去拿。
“掌柜的拿着便是,只是需得听我给你讲件事。”卫瓘也是笑眯眯的瞧着郑三。
“嘿,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憋什么好屁,什么事说吧。”郑三还能不知道自己招来的的人吗?卫瓘这小子看似老实巴交的,实则精着呢,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招他当伙计。
……
“果然,你小子的钱没那么好拿。”待卫瓘将王家贩私盐一事说来,郑三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那掌柜的是不敢做了?”卫瓘向郑三问道。
“你小子也别激将,我有什么不敢的,那王青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况且沾上贩盐这事,真要闹出去了,那陈家还得记我个恩情。”
听见郑三的话,卫瓘心里知道,这老头还是心有顾虑。
果然,接来下就听见郑三说道:“但是,那王青云可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迎春楼多少人眼热,可不还是让王家把的牢牢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卫瓘毕竟来到这里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济阴县背后里的利益牵扯、人情往来他一个伙计又上哪能弄清呢。
“实话和你讲吧,你想必也猜出来了,咱百宝阁背后靠着的是郑县丞,王家能守下迎春楼则是因为他们后边有位许主簿。”
郑三说完,瞧见卫瓘吃惊的神情不禁得意一笑,这小子聪明是聪明,可还是差点事啊。
“迎春楼每年都给许主簿三成的分红,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掺和了吧。”
三成分红?!卫瓘这才有些吃惊。
方才的神态是故意做给郑三看的,不这么的,他哪能说出来这么多。
好为人师是年长者最大的敌人。
那迎春楼一年的营收少说得有几万两,三成也得有万两白银了,只要不赌,足够一个富贵人家挥霍一辈子。
“郑县丞和许主簿关系很好?”
“哼哼,官场上哪有真交情。只是毕竟同在县衙,况且郑县丞今年已然六十有五了…”话道此处,郑三语气不免有些落寞。
古代官员正常情况到了七十岁便该告老还乡了,这郑县丞如今65,再过五年也该退了,这才是郑三不想掺和这件事的真正原因。
郑县丞在,他能活的很是滋润,待他下去后,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卫瓘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些什么,毕竟万事不能强求,这本就不是郑三的分内之事。
见郑三将银票又递还给自己,卫瓘笑了笑,这小老头倒真有些意思,推手拒绝了。
“这银票便当是给掌柜的租金吧,那些盐没处搁,我让他们放在了隔壁院子。”
“既然掌柜不打算掺和进去,那我过几日便找些人把东西运走。”
郑三闻言,终于把钱收到袖口中去,“无妨,就放这便是了,借他王家两个胆也不敢查我百宝阁的院子。”
郑三说这话时吹胡子瞪眼的,双手叉腰,神气极了,郑县丞是要致仕,可那也得五年之后,这五年里谁也别想拿捏他百宝阁。
“哈哈哈,好!那我便沾沾掌柜的光了。”卫瓘看见郑三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这时的郑三没了精明市侩,俨然一副后世的村口老头神态。
“你是我百宝阁的人,他王家想动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但是你那些大哥和兄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对了掌柜的,昨日里有没有什么命案发生?”卫瓘突然想到什么,提了一嘴。
“没啊,有郑县丞在,那个毛贼敢来济阴县撒野。”
说完这句话,郑三便离开了。
卫瓘摇了摇头,这老头的生活,他当真是羡慕啊。
………
这边郑三刚走,百宝阁便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胖子贼头贼脑的看着百宝阁周围,自打昨夜里王胥到了客栈闹了那么一遭,他便提心吊胆的,晚上睡觉时还做了个噩梦。
如今在路上瞅着谁都感觉像是王胥的人!
看着百宝阁的牌匾,胖子心中略松一口气,心想拿着银子将那玉佩赎回来,这买卖便算完了,以后这地界却是再也不敢来了。
赵狗儿没和他一起来,他到城中的医馆去了。
“什么?没了!”胖子惊道。
“你办的是死当,东西自然不会留,有人买便卖了。”
胖子闻言顿时急得抓耳挠腮,这下好了,玉佩没了,自己两人的命也要没了!
卫瓘看着眼前激恼的胖子却是笑了起来,郑三不打算掺和进来,他也没了别的线索,本来事情陷入了僵局,不曾想这胖子竟然还敢回来。
“看来那玉佩当真不是一般的东西。”卫瓘若有所思。
“客官勿要恼,也许我能帮你呢?”
“你一个伙计能帮上什么?难不成你能把那玉佩找回来?!”胖子突然两眼放光,看着卫瓘道。
“找是找不回来了,但你若是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我或许能救你一命!”卫瓘不知道王家究竟让这胖子做了什么,但瞧着胖子不大聪明的样子,决定诈上一诈。
“你在说什么?我怎的听不懂?”胖子倒还没笨到那个地步。
“王家让你们找一枚玉佩,是也不是?你们是被人从青州找来的,昨天动的手。”
“你怎的知道!”胖子坐不住了,他掏出来藏着的匕首上前抵住卫瓘的脖子,威胁道。
“别紧张,我们不是敌人,正相反,倒有不小的可能成为朋友,你先把你们都做了什么讲给我听,我替你参谋参谋。”
见卫瓘被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为所动,胖子顿时垮了下来,垂头丧气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二人如何从青州来的,又是怎么杀的人交代的一清二楚。
“被杀的是个叫李鹤的道士!?”卫瓘兴奋的问道。
“他是这么讲的。”
“那玉是从李鹤身上拿下来的?”
胖子不讲话了,点了点头。
他感觉这个济阴县当真和自己犯克,怎么什么人都能轻松拿捏住自己。
这么说来,这王家倒真是胆大包天,一边卖私盐得罪陈家,一边还敢从济渎庙手中杀人夺宝,真是自寻死路啊…
卫瓘终于将整个事情都给串通,不禁心情大好,见胖子还是一脸愁容,宽慰他道:“别担心了,那玉佩已经被他拿到了,至于那个毒,想来是他编的,这世上就没有这种毒药。”
“你现在只需要快点回到客栈,收拾东西和你那同伴赶紧离开济阴县,就不会再有人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
胖子呆愣愣的问道,他不大相信卫瓘的话。
“反正你在这也找不到玉佩,你那同伴不是去找大夫了吗?你一问他便知那毒药是真是假。既然毒药是假的,那你们现在跑了又有什么大碍呢?”
卫瓘见胖子还是不明白,于是把这件事给他掰开了揉碎了,细细讲道。
“好像是这样啊,我这便去找狗儿哥!”
胖子恍然大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百宝阁。
胖子走了,卫瓘坐在椅子上,默默思考着,他手上又多了些筹码,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利用…
胖子离开了百宝阁,却没回到了悦来客栈。
昨儿夜里没法另找客栈,今天一早赵狗儿便喊着胖子换了住处。
他们如今住着的这家叫同福客栈,赵狗儿还喊着这客栈名字极好,说:“做兄弟嘛,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胖子本来走路声就很重,这会走路又急,脚步声就更重了,踩在木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于是他就这么“咚咚咚”的走了一路,直到他走到房间门口,脚步声才消失。
胖子看着门是开着的,心中一喜,想着那伙计真说对了,狗儿哥一早便回来等着自己了。
“嘿,这人还真是神了,怪不得这济阴县里的人都神神叨叨的,还真有些门道。”他自言自语道。
正当他要推开门时,一股鲜血从门缝里里流了出来。
恰此时,阵风吹过,将本就没关紧的房门给吹开。胖子打眼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只见赵狗儿此时已然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都布满着伤痕,血液从这些伤口处慢慢的流出来,汇积成一摊血池,而赵狗儿还没死,他抬起头来,使劲了平生最后的一丝力气,朝胖子喊道:“胖子快跑!”
而他身后一名蒙着面的黑衣人正拿着刀子冲他快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