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能够想起，当初进入那间房间时，看到那幅油画的时候的震惊感。
那是一副宽度三米，长度达到的十五米的巨型油画。
挠了挠头，一旁的陪同者看出了他的惊讶，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幅油画。
“这幅画有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只是很吸引我。”
而另一旁的作者则随着舱门的打开，耸了耸肩，语气平淡的回答：“只是学习梵高技艺的后印象学派而已。”
他看着这幅画上那数不清的公式，以及涵盖数学美感的图案，这些公式与图案时大时小大的足有一只手掌，小的甚至可以用放大镜去看。
无尽的数字与图案共同组建出，这幅像是如恒星爆炸般的绚丽图案，看的令人眼花缭乱。
“你的画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数学符号？这，也是艺术的一种吗？”
他好奇地询问那位作家。
而那位艺术家面带，为难地看向那幅油画，用手中的设备对照了好几次后，面露恍然之色。
“这些不是什么数学符号，主要是用于简单表达宇宙正负能量转换公式的一部分，但那玩意儿太复杂了，我只能挑选一些简单且通俗易懂的东西加在上面。”
“正负能量转换公式？呃，很抱歉，我一时间没听懂，您这是什么意思？”
“讲得直白些，就是宇宙爆炸时所产生的正负能量公式，它们之间伴随着各种基础物质的诞生，我将这些部分信息以数学和物理的语言画在了上面。”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把他的意思给理解透，抬头看向他，露出一种复杂的眼光：
“你上面这些信息是真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是怎么做到在她的封锁下，得知这些信息的？”
创作者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解除靴子上的磁力控制单位，整个身体漂浮了起来，语气无奈：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用目前已知的一些规律来推算，但它们是不是正确，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点了点头，思索一番，看着这位创作者询问道：
“这幅画我想买了，你想要多少钱呢？”
创作者摇摇头：“我不想卖，请回吧。”
“一千万，这个价格可以吗？”
创作者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显然是把他的诚意当成了消遣。
“我说了我不卖，请回吧。”
“我没有消遣你的意思，一千万，这是我目前能拿出来的最高价。
他并没有在意创作者眼中的嘲笑，而是目光坚定的看向这位。
在我看来，你的这幅作品不论是在哲学还是在科学上，价值都远远不是这一千万能买下的。”
创作者嗤笑一声，用一种沮丧的眼神看向这位“神豪”。
“你在嘲笑我吗？”
他摇了摇头：“我没有嘲笑你，但在我的眼中，它值这个价！”
说话间，他的语气越发的坚定，声音也越发洪亮。
“先生，您是真心喜欢这幅画吗？”
“是的，我真心喜欢。”
回忆到此，唐舞麟活动着心理暗示上早已冰冷麻木的手指，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穿越回那个世界，他一定要把这幅画的创作者拎出来暴打一顿，又或者把那时候的自己给打一顿。
“当初我是为什么会寄希望于能从那幅画上找到些线索？”
唐舞麟忽然间像是触电了一番，一个惊悚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家伙是怎么推算出来的？”这是他在研究完那幅画后的谩骂声，如今这个想法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回忆继续，唐舞麟的思绪飘到第一次与蓝色空间号的随舰科考员，关一帆的第一次见面。
白色事件号关闭曲率引擎，以光速滑向那颗被程心购买下来的行星，至于为什么来这里？
他说不清，整个太阳系人类都已被二向箔毁灭，这艘光速飞船是自己与维德合作期间，造出的这艘试验机，体积相当于二十一世纪时期的驱逐舰。
在星环集团被太阳系政府押走前，他特意取走这件还没完工的试验品，这件事情做的很小心。
很庆幸，当时的调查人都在针对那些科学家，并没有从那些海量的资料中发现自己这个暗中合作人。
他在冥王星上亲眼看着那张巨大的二向箔将整个太阳系化为“星空”，却显得无动于衷，人类自己选择的方式，谁也改变不了。
来到这里，也只是想要来这个三体最终结局的地方，看上一眼以作纪念。
光速飞船在距离那片行迹1.5光年的时候结束光速滑行，以确保曲率引擎所造成的空间异变不会被高等文明发现这颗星球。
再度滑行三周后，唐舞麟乘坐着这艘飞船，配备在三艘穿梭艇中的其中一艘下降到这颗星球表面。
我在这里，他却惊奇的遇见了本该是三十年前才会来到这里探查的关一帆，睡着两人互相解除戒备，变简单的开始探讨起了一些问题。
“这么说来，太阳系还是被毁灭了？”
关一帆有一些沉默，但并没有像其他没能逃出太阳系的人类那样歇斯底里，在沉默的过程中，他敏锐的捕捉到在他眼底还包含着一丝冷酷。
看的出来，在这将近两三个世纪的宇宙航行中，这批银河系的新人类已经缓缓适应了宇宙这片黑暗森林的残酷环境。
“话说回来，只有你一个人逃得出来吗？”关一帆接着又问。他摇了摇头，伸起手指向太阳系的方向。
“根据那艘飞船的预计，大概还有30年。另外一艘光速飞船便能抵达这颗星球，上面很大，但只有两个女人。”
“你们研发出了两艘光速飞船？或者说还有更多？”关一帆略显惊讶的看着他，他无奈的嗤笑一声：
“别把太阳系那帮养尊处优的人类想的那么好，我这艘是原型机，当初太阳系政府查封光速飞船研究时，这是我偷偷取走的，否则的话，你大概率就只能看到那三十年后才能到的飞船。”
随即他便讲了这些年地球人类的发展，从对黑暗森林的敬畏，再到光速飞船的研究被禁止，掩体计划被确立执行的一百多年时间。
讲到最后便是丁仪的学生白lce与瓦西里痛哭着抽全人类喊着光速才能逃离，和程心在最后时刻的崩溃大哭。
说话期间，关一帆的神情越发沉默，想到后面甚至从口袋中抽出了一支烟，他刚想阻止他在这里抽烟可能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关一帆却微笑的朝他解释：
“放心吧，这电子烟中加入了不少惰性物体，就算产生异变，也顶多就是让我多咳嗽会儿而已，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治疗我的肺癌还是很轻松的。”
他说完也陷入沉默，关一帆中口袋中取出第二根电子烟：“行了，你也抽一根吧，这玩意儿没什么伤身体的东西，只是一些让人神经舒缓的玩意儿。”
他并没有词句，而是接过对方的烟，放在口中狠狠的吸了一口，他说的不错，这东西确实让他有些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不少。
“话说回来，你们有见过将二维宇宙降为到一维宇宙的过程推导吗？”
抽完烟后，他好奇的询问关一帆，刚点了点头：“如果你是要问我们有没有观测到二维宇宙被降维的场景，我们没见过，干这些类似的事情，我们使用计算机测算过。”
“说来听听。
关一帆往地上丢了一个黑色的圆形金属片，一道三维立体影像出现在两人眼前，浮现出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
“她，她是智子？”
“没错，是智子，为了让你方便理解一点，我们就先从她来讲解吧”关一帆吐出一口烟圈。
“你知道智子最高能够升到几维吗？”
他想了想曾经看到过关于智子的资料，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如果从三体组织那里截获的资料没错，应该是十一维。”
“不错，可问题就在于目前我们所能观测到的宇宙维度最高也只有四维，在网上面的几个纬度，我们无论如何也没能观测，或者用数学推导出来，”
关一帆用一种神秘且沮丧的眼神看向他，这种眼神令他感到很不舒服，好像跨越时空在那位比尔·希恩斯。
“我想我可能知道是什么原因，毕竟你们发回来那些关于魔戒的资料还是很好猜的。”
海干了鱼就要聚集在水洼里，水终将干枯，鱼也终将死去。
把海弄干的鱼提前上了陆地，不过是从一片黑暗森林走向另一片黑暗森林。
“加上之前四维空间向三维空间的坠落与二向箔的降维打击，这一切其实都是很好猜测的。”
他略微摇了摇头，不知是为人类的理解能力感到悲哀，还是为人类的自傲感到惭愧。
不顾关一帆略显震惊的眼神，银河系人类思索数十年才推导出来的真相，尽在他面前轻而易举地推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
“黑暗森林刚出那会儿也没人信吧？人类只会愿意相信他们所能看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