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现在算不算自首？”
这还是江天寿第一次听见这样的问题。
他替王叔值班也有一年的时间了，见过的交易员大多都是捅了自己解决不了的篓子跑来找人擦屁股的。少数几个主动来询问的有关事宜的也往往带着充分的目的性，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和以上两种都不一样。
至少没见过谁不打听好认知屏障就带着多尾出门的。
“这个嘛……嘿嘿，大哥，我也不好代替店长回答你。要不你先吃点东西，等店长来了和你慢慢聊？”
“对！对！大哥你别担心，店里的东西都是活动经费，咱们自己不必花钱的。”
张乾打了个哈欠，离店长上班还有些时候，他在想能不能回去补个觉。
“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对不对？”
“你们是不是又把我那套牢房和罪犯的理论拿出来吓唬别人了？这次我可饶不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声若洪钟，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迈进了便利店中。这男人气势十足，可一点没有架子，一进门便脱下身上的深色夹克穿上挂在玻璃门旁的条纹工作服。
眼角的纹路和头顶的白发表明他远比看上去的还要年老，毫无疑问，他就是办事处的真正负责人，也是这处便利店的店长了。
柜台的二人对视一眼，赶忙摘掉自己的头巾口罩露出原本的衣服，异口同声地说着：“那我不打扰你啦王叔，我还有事，我先走啦！”
“这两个小子调皮捣蛋惯了，是我平日里管教不严，还请你多多包涵。”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云城稳定局的王天卫。小江和小张都是我们稳定局的活动联络人，城南办事处真正意义上的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个，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胁迫你要你来值班。“
秦武偷笑一下，二人便飞也一般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了。
“没事没事，这套说辞是您说的？”
“平日里吓唬小孩的，哈哈哈！他俩还挺当真！”
“其实不止他俩当真，我也是这么想的。”
秦武目光灼灼，他的机会来了。
“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我们都是不稳定因素，所以为什么不把我们都抓起来呢？您说对不对？”
王天卫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这话啊，敢说的人不多，敢信的人却不少。到底是我老喽！”
“当着您的面我也不说二话了，我来是想问您，加入稳定局需要什么条件？”
加入稳定局？王天卫劝过不少人放弃这种愚蠢的想法。稳定局既不是官方组织，也不算私人组织。这里没有规章制度，也没有红线章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甚至盈亏自负。
但是眼前这个叫秦武的年轻人并没有让他产生这种想法。
他已经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年轻人了？野心勃勃，精力充沛，胆大妄为。
“干嘛？想抢老汉我的饭碗？想赚钱，把你从异界买来的东西卖给我就好。稳定局名义上永远不会是官方机构，但是找几条稳定的销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的确需要钱，但是也想求个安生清闲。”
“求清闲就跑来干这些杂活？我告诉你，稳定局可没有编制，我自己都只有退休金可领，连工资都没有呢！”
“不先把家里打扫干净，哪来的落脚地方？我也不瞒您老，我还有个女朋友，想今年接过来结婚呢。”
王天卫悠悠叹了口气，这个年轻人很聪明，把什么东西都猜到了。
“你这孩子……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你眼前见到的东西都是真的？”
这是……最后的考验吗？
他当然不能肯定自己眼睛所看到东西的真实性，以上所有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大多数人都有独占鳌头的私心，为什么稳定局依然敢于公布自己的电话和地址？
稳定局不是国字头，为什么会有独立的电话号码？
稳定局不会只在国内设立，按照现在的国际局势，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性质的？
所有迹象都表明，一定至少有一位头部卖家就站在自己的背后，为自己遮风挡雨。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被卷入什么神秘消失的事件，不是吗？
“怎么知道？因为……我的背后不是还有你们吗？”
王天卫深深看了秦武最后一眼，摔下了手里的抹布。
“臭小子！一个个都不省心！”
能让这位如此生气，秦武知道自己的答案是正确的。
人类文明之所以还是人类文明，不是什么其他世界暗中支配甚至洗脑，一定是有一群扛旗人在背后默默守护着。
现实稳定局，它的职责就写在它的名字里了。
让人类的历史永远属于人类，让文明的现实永远属于文明。
异界的商品可以造福人类，但是不能主导人类发展的进程。
这是现实管理局存在意义，尽管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样的信条简直不可理喻。
王天卫挑拣出锅里预备好的食物，脱下了身上的工装。
“今天不开门了？”
正好有客人进来，王天卫无奈地耸耸肩。
“孩子玩火给房子点了，我得赶紧回家！”
……
和秦武想象的不太一样，王天卫最先带他去的不是什么机关部门，也不是什么私人豪宅，更不是什么摩天大厦。
他来到的是一所公立学校。
这所学校就连秦武这个外地人也略有耳闻，令它出名的不是其优良的升学率或者高的吓人的学费，而是它的学生数量。
这是云城最大的学校，集结了全国各地来此读书的学生。秦武自己在大学就有两位同班同学都是从这里考出来的。
“下车吧小子，想加入现实稳定局，你前面可还有好几关要走呢。”
觉醒异能，加入组织，安排到学校成为老师作掩护……这种剧情走向秦武并不陌生。
但首先秦武自己不是开后宫的料，他早就把身心全部放在王灿身上了。其次是很难想象这种高考工厂模式下会产生什么浪漫旖旎的故事情节。
就算有，这也是独属于某些幸运儿学生之间的青涩往事。电扇，白炽灯，还有闷热的夏日午夜才是这里的主基调。老师就更是严格，做卷、做卷、还是做卷，无论是谁都将永恒地沉浸在题海之中。
在门口跟保安寒暄一阵之后，王天卫便带着秦武来到了学校教学楼A座的二层。多尾被王天卫带出了便利店，还是那样绕在秦武的颈间深情地看着秦武。
“这节课我们来讲……”
“好，这个问题我上次说过……”
“黄子轩，你敢再偷偷摸摸……”
此刻正是上课的时候，云城一高的第一节课天没亮就已经开始了。
走廊的最尽头就是王天卫要带秦武去的地方。这里常年背阴，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高一（23）班】，只是年头日久有些斑驳了。
“金靖，这小子就交给你啦！”
透过门口看去，讲台下黑压压一片人头，都是些青涩的高中生模样。男孩灰头土脸，女孩满面风霜，都是些好好学习的好苗子。
“欢迎来到真正的监狱，我是这里的管理者，金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