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祠堂前。
“朝夕啊,大叔公告诉你,男儿在世,有可为,有可不为!”
枯柴之手指在陈朝夕脸上。
“大叔公,不是那样的,那女人我根本不认识……不对,我认识,但不是真正的她……”
“你……我也知道,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的,可你看看小胡……她哪点不好?”
大叔公指着胡思慕,胡思慕在扒灰……
扒灰?
“朝夕媳妇,你快把祖宗的香炉放下,那东西可供奉了几百年。”
“可是大师公,这是上好的法宝,拿来当香炉岂不可惜?”
“不当香炉更可惜!”
整座祠堂弄得飞灰四起。
大叔公左右不是,叹了一声,对陈朝夕苦口婆心。
“她……是憨了点,可你也不能把小三往家里带呀。”
陈朝夕百口莫辩。
胡思慕直接把香炉给搂走了,大叔公也管不了他了,只能追进去抢香炉,一边追一边弄得整座祠堂全是飞灰,脏得很。
陈朝夕随手挥了挥粉尘,了无生趣。
“累了,毁灭吧,爱咋咋地。”
那女鬼是不是打算赖着不走了,我看她能沟通的样子,要不要交涉看看?
胡思慕是指望不上了,大叔公也不靠谱,还得自己来。
陈朝夕已走回家,家里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地板被擦得锃光瓦亮,连前几天丢在水池里的锅碗瓢盆都洗得一干二净,那水池几天没洗了,全是油污和残渣,恐怕都发臭了,结果全给那女鬼拾到清楚。
他刚一踏进家门,一双木屐就递了过来。
“老爷,请换鞋。”
陈朝夕浑身发寒:“你别叫我老爷,我害怕……”
“那奴应该怎么叫。”
“随你怎么叫。”
“那奴叫您主君?”
“……”
见她还能交流,陈朝夕胆子大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奴是死人。”
废话,能不死吗?林仙是死的,你这怨念执念也不是活物,附身在她身上,死得不能再死了,结果好端端跪在陈朝夕面前,能动能说话,何其诡异。
“你为什么附身在林仙身上?”
“奴被两名元婴期修士打出肉身,肉身也毁了,七日若找不到新的肉身附体,便会烟消云散。”
“所以这时候,你正好碰见林仙的尸体,一拍即合?”
“奴也只有这副肉身可附体。”
这陈朝夕就不明白了。
“为什么?”
“念者,只能附在血亲身上。”
血亲?
“你的意思是……林仙是你血亲?”
“不是。”
陈朝夕又懵了。
“奴是附身在她腹中死婴之中,借由死婴,驱动母身。”
好复杂。
陈朝夕又见“林仙”腹部平坦,细细一想,这孩子还没成型,应该没几个月,该不会这孩子是汤家晨的吧?
这么说来,这女鬼跟汤家晨有血缘关系咯?
陈朝夕继续追问。
“你刚才说是东瀛人,和汤家又是什么关系?”
“林仙”微微皱眉。
“主君难道都不记得了?”
“你看我是能记事的样子么?”
陈朝夕之前连遇见过这女鬼都忘得一干二净。
“清泉老爷果然是轮回转世,再也没了记忆,不过无妨,无论几次,奴都要让您再次记得奴。”
清泉老爷?不会是我祖先陈清泉吧?敢情这女鬼认错人了?
“你继续说。”
“奴娘家姓汤,乃东瀛汤氏,与华夏汤氏同宗同源,世代在东瀛居住,但从奴爷爷那代开始就想回到华夏,终于在父亲这,全族迁徙至琼崖。”
姓汤?彤儿?
“你就叫汤彤?”
汤彤微微一笑,又是双手立于胸前,鞠了一躬。
“主君终于肯叫奴名了。”
“算了,你继续说吧。”
“汤氏落脚是落脚了,要让当地居民认可汤氏,我们只能依附于琼崖本地豪族大姓,所以父亲这一代就让族中未婚女子与当地豪族联姻,可当时这些豪门大族嫌弃我们东瀛汤氏是外族,都不会娶我们汤氏女子为当家正妻,只能做妾。”汤彤的声音清柔如水。
做妾?
陈朝夕印象里祖先陈清泉确实有名小妾姓汤,该不会是她吧?
“所以你就嫁给了我们陈家?”
“没错,是陈家,主君您家。”
“该不会嫁给陈清泉吧?”
“就是嫁给主君您。”
陈朝夕两眼发蒙,因为他们这一脉,族谱上可写着,母系汤氏。
眼前这位“林仙”,或者叫汤彤,就是他陈朝夕几百年前的曾曾曾……不知道几个曾的亲生曾祖母。
她还喊陈朝夕叫老爷主君,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那你是怎么死的?”
“主君先润润口,奴再慢慢说。”
汤彤居然弄出一壶茶来,家里有些茶叶,可是不知道她怎么烧的水。
一杯茶盏递到陈朝夕面前,这不接也不好意思了,只能坐到沙发上,把茶盏接了过来。
汤彤做完这些,规规矩矩退了几尺,跪在茶几前。
几百年前的曾祖母,亲自给你奉茶,还端端正正伺候着你,这感觉不得不说,有些奇妙。
不过陈朝夕对他这一脉的的血缘历史,很是好奇,所以让汤彤讲下去。
汤彤娓娓道来,把前因后果,说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这么说,是我那祖先陈清泉PUA的你?”
“PUA?”汤彤不懂了。
陈朝夕暗自笑了,得,这回刚教会一个胡思慕,又得再教一个,他可没那耐心了,只能捡些汤彤能听懂的话说。
“就是说,陈清泉控制你去色诱那名东瀛阴阳师?”
汤彤点了点头:“是的,主君您雄才大略,一早就识破了立花宗义,奴又会说东瀛话,故而安排奴接近立花宗义,骗取了他的信任,得到了倭寇准备大规模登陆入侵琼崖的消息。”
所以我祖先陈清泉其实就是在PUA汤彤?
借由她拿到了重要的军事信息,打赢了胜仗,最后为了杀人灭口,要将两人一起浸猪笼,只不过汤彤当时怀有陈家骨肉,这才得以活命。
得亏这祖宗良心未泯,要不然陈朝夕他们这一脉全断绝了。
陈朝夕刚回过神,就听到院子外头,有人朗声叫道。
“孽畜,原来你躲在这里,可让我们玄幻科好找!”
这声音是……
赵世?
好嘛,真不得安生,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