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忙活了半天,正在烧火的叶漓沫看没有多少事,就对易苓淡淡道:“你把鸡烧好,便给药老送去,我去看看大师兄怎么样了。”
“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谢谢你帮我。”易苓感激道。
“我们都是被妖怪夺了家的人,惺惺相惜吧。”
撂下这句话,叶漓沫就离开了。
只是这句话落在易苓那儿感觉暖暖的。从前她和爹爹的生活虽说是艰难,但是平淡中带着温暖,她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如今突如其来的灾难破坏这一切,她心痛不已。但是没有办法,生活总归继续,死的人已不能怎样了,未来的路怎样还是要靠自己走下去。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叶漓沫回到住所,便看见叶沧安已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正在和师父汇报此次下山遇到的事情。
敛清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淡淡道:“看来这次山柳村遭遇树妖袭击,只有那个小姑娘活下来了。”
叶漓沫走进房间道:“师父,这可不能怪易苓,她是个无辜之人。”
叶沧安咳了咳,“漓沫,不可顽劣。”
“师父,你看哥哥,他总说我顽劣。”叶漓沫躲在敛清背后,一脸无辜样。
“对了,哥哥你是中了什么吗?那个灵力为什么会飘到你身上,然后你的伤口就好了。”叶漓沫问出藏在心里很久的疑惑。
叶沧安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眼神看向他的师父,“这个我也不知。”
“那师父知道吗?”
敛清摆摆手,表示不知道。就算知道,那也是不能说的。
毕竟这事是仙门的一件丑事。
叶漓沫有些气馁,便不再问了。
“对了,哥哥在师父的治疗下,感觉怎么样?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竟然让哥哥昏迷不醒?”
“是怨气。”敛清边说边走出房门道,“既然有漓沫照顾你,我也该去睡睡觉了。”
说完,打着一个哈欠,离开了。
叶漓沫好气道:“白胡子老头,一天只晓得睡觉,先前还叫我把易苓带去测仙缘,转眼就搞忘了,也不关心关心。”
“师父,为了唤醒我,去见了仙尊。求仙尊出关,才将体内的怨气清理出去。”
“原是这样。”叶漓沫垂眸道,“那好吧。”
“不过,听师父说起过,尸体内的魂灵若不及时送去往生,便会成为怨气,没想到这怨气竟然这么厉害,害得哥哥昏迷。可是凡是魂灵都已经收集了,为何还会有没有怨气?”
“天大地大,总有术魂师到不完的地方。”叶沧安继续道:“易苓怎么样?”
“难呀,仙缘树说她没有仙缘啊!”叶漓沫靠在字画下的墙壁下,不太相信道:“可是她能看见那些灵力,不应该啊。”
“不过,哥哥放心,我已经请药老帮忙看看了。”
叶沧安眸光一闪,黑色的眸子盯着前方的墙,似乎要将墙盯出一个洞来,头脑却在不停的转动着,机缘树说她没有仙缘,可是她又怎么会看见那些灵力,那些灵力又怎会治疗我的伤势?
思及此,叶沧安眸光暗淡如未擦拭过的铜镜,像是升起一团迷雾,看不清,捉摸不透。
叶漓沫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心想:拐了,这人治好了,怎么还眼盲了。
就这样想着,竟不经意说了出来,被叶沧安听到了。
叶沧安重重道:“什么不想,偏要想你哥哥眼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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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苓按时给药老送去了烧鸡。
此刻天光渐渐暗淡下去,高悬于天边的明月在浮云背后若隐若现,月光下的人影手捧着烧鸡,踩着小碎步,绕过花枝乱颤的桃花,来到药老的面前。
易苓把烧鸡放在小茶案上,那扑鼻而来的香味便叫醒了熟睡的药老。
易苓在一旁规矩地站着,见药老醒了,小眼神藏有几分的歉意,“让你久等了。”
易苓本不想这样迟,做好烧鸡,便在回来的路上迷了路,问了几个弟子,才找到这里。
“没事没事。有我最爱的烧鸡就行。”药老一边说着,一边摩拳擦掌,也不管有没有筷子,上手直接抓起一块鸡腿子,旁若无人地啃起来了。
那烧鸡烧的外焦里嫩,十分美味,入口鸡皮的焦香味与鲜嫩的鸡肉味在舌尖混合,像是感受到草原上百花盛开的美景,惊羡不已。
不消片刻,药老就将烧鸡啃的没剩多少了,打了一个饱嗝的药老,便倒了一盏茶,自顾自地喝起来,全然没提要替易苓诊脉的事情。
易苓见药老没提,自己也没多问,只干巴巴地站着一旁,耐心地等候着。
在来见药老的路上,叶漓沫就给她说过,药老脾气古怪,他不愿做的事情,一定不要强求。努力就行了。
易苓在旁等的有些脚累,便开口:“药老,天色已经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易苓便要走,药老似乎还有点怀念那烧鸡的味道,便开口道:“这烧鸡是你一个人做的?”
易苓转过来,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是叶漓沫和我一起做的,漓沫离开后,周师傅指点指点我。”
“嗯,能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可以的了,看的出来你用心了。”药老淡淡道。
听到这句话,原本紧张不安的眼角眉梢渐渐舒展开来,心情愉悦,易苓借着机会,大胆提出要给自己诊脉的事情。
“那药老,诊脉的事情。”易苓狂压下心里的澎湃,语气柔和地说道。
药老看了看天色,缓缓道:“本来你早点拿来,就有时间给你看的,天色晚了,等明日吧。”
易苓掩下心底的失落,“那明日我再来叨扰药老。”
药老考虑到夜里山路不好走,况且又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便道:“山路不好走,就在这里过夜吧。至于漓沫那边,我会告诉她的。”
易苓点点头道:“多谢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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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易苓早早地起了床,药老也按照约定为她诊脉。
易苓手腕处的皮肤很白,晨曦透过隔窗照在上面,泛起乳白色的光晕。
药老仔细地为易苓诊脉,边诊边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少女盯着药老复杂的表情,不禁担忧起来,又恐自己打扰到药老,一直没有开口。
药老诊完脉,便在药房里走起来,嘴里小声念叨着:“有灵脉却无灵根,真是奇怪。”
易苓道:“药老,你说什么?”
药老连忙打圆场,“老头子,就喜欢念叨。来,小易苓,我看看你的灵识海。”
易苓按照要求闭上眼,药老便引出自己的一缕灵识探入易苓的灵海。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漆黑的一片灵海中,一个渺小的如同灰尘的点,一呼一吸间,闪烁着淡淡的蓝色光束。药老走近,感觉一道威压从那里传来,而后耳边听到一个敦厚的声音,“药老,好久不见。”
“你是……是重渊仙尊?”
药老细细回味那道声音,竟认出了他。
“不,我不是,我只是重渊仙尊留在她体内的一道灵识,十几年来,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
“那你留在她体内,是为了什么?”药老不解道。
“为了守护。”
“守护……”药老恍然大悟道:“难道她是……”
那个灵识道:“嗯。如今我即将离开她的身体,在离开之际,我希望有人能帮我隐瞒她的身份,不要任何人知道,就连她自己也不能知道。”
药老道:“为何!”
灵识道:“她的母亲只希望她作为一个普通人快乐地活着。”
“可她不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不是吗?”
未等回答,灵识消失了,药老被一阵力量震了出来,颇为不满道:“净会给我老头子整难题。”
听到这句话,易苓以为自己的病很严重,有些担忧道:“很严重吗?”
“没有。”药老淡淡道。而后化出一个盒子,递给易苓。
易苓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精美小巧的手镯,阳光之下,镯子泛着微光。
“这是……”
药老接过话来,“给你的。”
易苓有些狐疑道:“不是治病吗?”
“你可别小看这镯子,是上古神的宝贝,可以隐匿世间一切气息。”药老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我不能要。这和我没有机缘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看你给弄烧鸡,送你的,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既吃了你的烧鸡,哪有白吃的。”
“药老,你给我诊脉就已经很好了,我怎能接受你送我的东西呢!”易苓忙将盒子推向药老。
药老脾气上来了,一把拉过易苓的手,另一只手已将镯子带在她的左手上,撇撇嘴道:“年轻人,怎么比我老头子还啰嗦。”
那个镯子戴在易苓的手上,便消失不见,就算易苓想取下来,也没有办法。
欲哭无泪。
平复自己情绪的易苓缓缓道:“药老,这个东西我真不能收,你快想法把它取下来!”
药老敲了敲易苓的头道:“小娃娃,这个是你的福气,唯一的东西我还不想给呢?你就知足吧。”
听到药老这样说的易苓也不好再拒绝,只好沉声道:“多谢药老。”
易苓接着道:“药老那我的血可以使机缘树掉下叶子吗?”
“掉叶子?想也别想,你没有灵根。”药老眸光流转,“却有灵脉。”
说到灵脉,药老起身思忖着,嘴里念叨着灵脉,突然白光一闪,“有了。”
反应过来的药老拿出一颗珍藏已久的丹药递给易苓,“滴血的时候,吃了它,树叶就会掉下来。”
易苓感激不已,也没多问,拿起那粒药丸,高兴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