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贼人刀劈美猿猴,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地上断为两截的尸首和散落一地的内脏,他心情稍微平复一些。
这一松懈,就给了薛离可乘之机。
薛离潜到贼人身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一推。
贼人以为危机解除,毫无防范,再加上四名同伴惨死,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稍有异动,就会闻风丧胆。
贼人慌忙之间,乱了分寸,一个趔趄,正踩在树胶上,身子一滑,也跌入万丈悬崖。
他只是本能的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求生,似乎有种解脱的释然。大概这种濒死的折磨,比死亡本身更让人煎熬吧。
薛离如释重负,收拾起那美猿猴的尸体,找了块隐蔽且松软的地方,一边挖坑,一边念叨:
“多谢你今天救我,此恩重如泰山,薛离永远铭记于心。我现在处境艰难,只能草草将你埋了,他日若有能力,必将你厚葬。薛离在此立誓,定不负此言。”
戏里都是这样演的,网文也都这么写,薛离只是习惯了煽情,或许过几日就把这畜生忘到脑后了,但现在,薛离的感情是真的。
“嘶嘶嘶……”
薛离听到背后一阵轻微的嘶语声,心中大骇,连忙回头观瞧,哪里还有什么血腥的场面?
那流了一地的内脏呢?那断为两截的尸首呢?
薛离顺着声音抬头观瞧,见苍劲的古松上,美猿猴正冲他做着鬼脸,似笑非笑。
“他这是逗我玩呢?”薛离望着美猿猴,陷入沉思。
密教派来的弟子绝不是等闲之辈,能骗过他,这美猿猴的幻术非同凡响。
它凭实力杀人,易如反掌,为什么要做这种幻术来戏弄他们呢?
薛离不知美猿猴有什么企图,但能确定它没有歹意,于是试探着缓步上前。
美猿猴见他过来,纵身离开树枝,三跳两跃,消失不见。
“好有趣的猴子。”感叹完,薛离又自嘲了一句:“穿越会降智吗?我竟然连一只猴子的想法也猜不透了?”
他转过身,准备回去找李道衍,见洞口有一排闪着金光的大字:
灵猿大妖祖延真镇压于此。
落款是:王启。
再后面应该是时间,只是这里的纪年方式他不了解,判断不出来这只大妖被镇压了多久。
“不会是五百年吧。”他笑着摇了摇头,又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这排字如此耀眼,他不可能忽略掉,刚才肯定没有,是他推开石头后才显现出来的。
他,不会是闯下大祸了吧。
薛离刚想到这里,就听身后有人说:“糟糕!他们把灵猿大妖放出来了。”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不好,天现灾星,此乃天下乱象的征兆,不想应在这大妖的身上。”
薛离不知来者是敌是友,本能的捻玉隐身,转头观瞧。
两个青年才俊,抱剑立于身后,表情凝重。
“承圭,不必紧张,我们是玄门来接应你的人。”
二人边说,边把手中玄门道符晃了晃,以证身份。
薛离不认得,但他们若是敌人,趁他不备,早就下手了,想必二人所言不虚。
他捻玉现身,也不知此地礼数,只微微欠身,说道:“有劳道友,多谢。不知如何称呼?”
一人道:“在下李道尘。”
另一人笑道:“称呼道友就挺好。”
这二人礼数周全,谦和恭谨,但薛离总感觉他与这二人之间如隔着层纱。
“刚才那大妖是我……”薛离有心说出实情,但转念一想,这大妖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若这些人知道是他把大妖放出来的,日后怕要迁怒于他,因此他话说一半,就打住了。
二人见他吞吞吐吐,反误会了,李道尘说:“殿下不必如此自责,我们都知道你遭遇不测,先元无存,无法阻止密教之人释放这个祸害。”
另一人道:“天意如此,殿下不必介怀。只是,殿下如何在密教和大妖的联手下逃生?”
“我……”薛离不好说出实情,若让人知道大妖帮过他,恐怕把他当成大妖的同伙,日后百口莫辩。
他有心隐瞒,但事发突然,一时编不出毫无破绽的谎言。
李道尘见他窘迫,连忙打圆场:“想必是密教自食恶果,被大妖所伤。”
薛离心中一动,这些密教之人,明明可以自由浮在虚空,怎么可能轻易掉下悬崖丧命呢?正好借此机会打听一下谷底的情况。
想到这里,薛离道:“密教的人在崖边搜索我……”
不等薛离说完,李道尘忙接过话茬:“怪不得你能安然无恙,原来是得他相助。谷底有只恶诡,十分了得,被宗祖封印于此,后世弟子皆称此地为诡谷。”
另一人补充道:“我们都叫他诡谷子,只要接近崖边,失去宗祖封印的隔离和保护,就会被他吸去灵魄。”
“原来如此。”薛离心中豁然开朗,怪不得他能在崖边轻易得手,原来是借助了他人之力。
只是,鬼谷子……这,这,薛离仰头望天,尽量让自己忘记他从前的世界,否则,他会疯掉的。
薛离:“你们看这些树胶,我……”
李道尘说:“我就奇怪,密教的人,怎么可能如此不加小心,原来是踩到了它们。”
另一人补充道:“这是透明胶,既粘且滑,踩到脚上,站立不稳,失足掉落,就顺理成章了。”
透明胶?薛离有些哭笑不得,还好,有“鬼谷子”在先,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李道尘笑道:“殿下,都说你承天之运,是有大造化的,现在看来,传言不虚。”
另一人笑道:“面对密教和灵猿大妖,都能安然无恙,殿下果然有气运加持。”
他二人一唱一和,越说越离谱,似乎有点讥讽的意思。薛离反倒心里没底儿了,莫不是他们躲在暗处,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了?
想到这一层,薛离便决定实话实说,如果他们没看见事情的经过,一定会认为自己吹牛。
薛离道:“大妖是我无意中放出来的,是我把这些树胶扔过去的,也是我把密教那些人推下悬崖的。”
二人闻言,互望一眼,都没说话。
薛离跑了那么多年龙套,擅于察言观色,这两个人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觉得他好大喜功,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不便揭穿。
“你们不相信?”薛离试探着问。
“信,我们都信,殿下莫要多心。”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着。
他们越是这样说,薛离越是能肯定,他们一个字都不信。
这个结果令薛离十分满意,他适时的转换话题:“不知二位可曾看见李道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