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离发出一阵怪怪的笑声,表面上看,是对玄门的待客之道不满,其实只是为了争取一些考虑的时间。
笑罢,他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经验告诉他,没办法的时候,就耍无赖:“也不怪你们多心,死里逃生之后……”
话说一半,薛离烦躁起来,双手抱头,表情痛苦,似乎回忆起地狱一般的经历。
既然暮有福都说,他不知被谁暗算,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段,那就是告诉他,可以自由发挥,这是他最喜欢的表演方式了。
薛离虽然人长得帅,却不是靠脸混娱乐圈的,他是冲着影帝去的,这种表现人物内心复杂情绪和强烈冲突的表演方式,他当然不陌生。
即兴表演结束,他接着说:“总之就是觉得有人跟我说过,也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梦中所闻。”
暮有福见他忆起往事,大受刺激,连忙转移话题:“殿下刚才吃过烤食虫,可觉得好些了?”
薛离马上会意,知道危机解除,随口答道:“胸口舒坦了些,不知是真有效果,还是心理作用。”
暮有福:“有效果就好,那就吃几天试试。只是别在这里烤了,我给殿下寻个好去处。”
薛离偷眼看向李道衍,这女人一语皆无,有些不符合她的人设,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果然,李道衍拾起薛离吃剩下的虫排,就要往嘴里放。
薛离暗叫一声“不好”,这女人为了整垮他,也是够拼的,连沾满他口水的东西,都不嫌弃。
这女人懂些医术,得想个办法稳住她。
柳美男早就凑到李道衍身旁,伸手夺过她手中的虫排,谨慎的扯过一小块,塞到自己嘴里。
他边嚼边说:“道衍,你别上了这小子的当,让我先试试能不能吃。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记得逢年过节来看看师兄。”
李道衍白了他一眼,也扯下一块,送到嘴里。
她微合双眸,好像很陶醉的样子,十分俏皮可爱。
她吃过烤虫,单手号脉,许久才说:“味道不错,只是药效还不能确定,观察几日再说。”
薛离不屑一顾,她这是把神农尝百草的心,用在害人上了。
李道衍将虫排吃了个干净,然后瞪着柳美男,不满的说:“柳色心,都怪你吃了一块,若我试不出来药效,定要找你算账。”
柳色新不仅没有觉得委屈,反而笑道:“随时恭候,不胜荣幸。”
薛离不关心他们打情骂俏,只偷眼看向暮有福。
这胖子在玄门有一定地位,薛离想在玄门立足,必须了解玄门大佬们的习性。
暮有福十分不悦,却不是争风吃醋。
看来,他对李道衍没有男女之情,只把她当小师妹来宠着、护着,担心她遇人不淑。
李道衍朝薛离走过来,薛离防着她呢,闪身藏到暮有福身后。
李道衍没恼,笑嘻嘻的说:“承圭,你这东西是怎么做的?”
薛离一脸懵,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是怎么做到的?好像她从来没骂过承圭一样。
美女就是自我感觉良好,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我偏不惯着她。
想到这儿,薛离故意说:“这里没有条件,都是凑合着弄的,不说也罢。”
李道衍不疑有诈,认真的问:“那有条件的话,是怎样弄法?”
薛离一本正经的说:“若是严格按照要求,只能用颅顶这块骨头,需要在人活着的时候取出来,要磨成又细又长的针状。”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头,比划着,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李道衍惊愕得合不拢嘴。
“就这么长,这样粗细。”薛离拿着草杆,给李道衍示范,然后将草杆递到她手上,李道衍连忙把手拿开,好像那真是人的头骨磨出来的。
薛离有种报复的快感,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符合承圭的人设,别让人瞧出破绽。
薛离继续说:“你可别小瞧了这个步骤,颅骨离开活体以后,必须在半个时辰内磨好。此事听着容易,做起来却难,没几年工夫,不磨废百八十颗人头,根本做不到。”
薛离见李道衍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阴阳怪气的问:“怎么?姑娘还不服气?那就请姑娘亲手试试,姑娘若能在半个时辰内,磨出骨针来,承圭输什么都服气。”
在李道衍心中,承圭就是个杀人魔头,说出这番话,一点不奇怪。
李道衍跺着脚说:“这一个虫排,竟要搭上好几条人命!就算真能救人,以数人性命,换一个人,实在不是医家所为!”
暮有福早看出端倪,对薛离说:“她骂你,是她不对,给你赔礼便是。她不过是想跟你讨个救人的药方,你若能说,就告诉她,若不方便外传,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戏弄她。”
李道衍却不买账:“道歉就不必了,他日后若能改邪归正,我自然不会骂他。”
有这么求人的吗?把薛离给整无语了。
薛离:“你们都看到了,就是烤虫吃。”
李道衍忙问:“烤多长时间?火候有没有要求?”
薛离为了能演上有几句台词的老中医,曾背下整本《黄帝内经》,虽然多半忘记了,但总还能记起只言片语,足够在这些人面前装上一装了。
他故作高深的说:“因时因地因人制宜,没有定数,全凭经验。”
柳色新:“道衍,你别听他胡说,他刚才还说是中毒以后,才有高人指点,哪来的经验?”
薛离斜睨他一眼:“我说过我有经验吗?高人说过的话,我如实转述而已。”
李道衍瞪了柳色新一眼,继续问道:“那高人还说什么了?”
薛离一时半会儿的编不上来,只好假装思索。
李道衍以为他想要点好处,但碍于皇子身份,不方便直说,连忙补充:“法不轻传,我拿等价的东西交换。”
暮有福想让她知难而退,便说:“殿下不缺金银,你拿什么交换?”
李道衍却会错了意,忙说:“承圭,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都满足你。”
柳色新脸上变了颜色,他知道承圭天性放纵,怕李道衍吃亏。
薛离不说话,只用犹疑的目光望向众人。
李道衍马上会意,拉着薛离的手,就要往僻静地方去,口中还说着:“懂的,懂的,人多眼杂,不方便,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只我们两个人。”
柳色新不淡定了,就要跟过去,暮有福拦住他:“承圭已是废人了。”
柳色新忙问:“废到什么程度?”
众人掩口忍笑,暮有福刚想说什么,却听远处有人高声喊道:“不好了,有敌人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