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夷则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你..为什么要存在？”
？？
李长元头顶冒出问号。
这夷则问的什么意思，他凭什么不能存在了？
李长元想开口，但熟悉的感觉又一次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李长元只等待对方的下文。
夷则又沉默了许久，再次出声：
“你...虚假！”
祂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威严，好像在宣告什么事情一般。
四周的空间开始出现裂缝，随着夷则话音的落下，空间破碎！
李长元瞬间恢复了意识，他看着依旧在自己面前的何正，深吸了一口气。
一切都太快了，但李长元知道这是真的。
他，又看到神明了！
夷则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长元心中又多了一丝困惑。
但令他更在意的是夷则也说他是“虚假”。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李长元彻底动摇了。
“不，不对，不可能...”
“我会思考，我有灵魂，我是真实存在的...”
李长元胡思乱想之际，却觉得手被拉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秋苍灵，她指了指何正道：
“我们快跟上。”
李长元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杂念，继续跟了上去。
何正走在人群中央，目光平视前方，浩气凌然。
他面无波澜，熟练的做着游神应该做的事项。
游神，他已经很多次了。
但这次不知为何，一路上，他总是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不真切，也不知来源。
不过他很清楚，这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是神明的力量？还是我的错觉？”
何正心中不免产生疑惑。
眼见马五与他拉开了距离，何正连忙收起心思，追赶马五的脚步。
声音越来越大，何正的心变得烦躁起来。
他现在意识到，这绝对不是神明的力量，也不是他的错觉。
因为他听到声音的来源了——在他身体内！
准确的来说，是他体内的器官发出来的声音！
怎么回事？
何正脸色大变，恐惧自他心中升起。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今天可是神明的代言人，怎么会出问题，神明会保佑我的！”
何正强作镇定，安慰自己。
声音越来越吵，越来越吵...
马五走的越来越远...
“五哥，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何正开口道。
但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开口，因为太吵了。
马五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前进。
何正咬了咬牙，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何正的异样，就连李长元和秋苍灵两人都没发现。
一步，两步...
快了，快了...
何正在心中算着他与何小灵的距离。
终于，终于，何正看到何小灵的身影了。
何小灵也看到了他，高兴的跳起来，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走过去..”
何正紧咬舌尖，浓郁的血腥味道在口腔中回荡，疼痛让他神志清醒了一些。
近了，近了...
何正走到何小灵的身边，何小灵笑着喊道：
“哥，哥，我在这！”
清脆的声音冲散了一丝何正脑海中的嘈杂声。
他停下了脚步，扭头推开人群，朝何小灵走去。
反常的一幕，让周围的人全部惊呆了。
马五察觉后方情况不对，连忙朝何正跑去。
何小灵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何正是个规矩的人，不可能在这种重大的活动上乱来。
所以只有一种情况——何正有要紧的事！
何小灵离他仅有几步之遥，但何正却走的很艰难，仿佛在走自己的人生一般。
他终于走到何小灵跟前，紧紧抱着何小灵，好像要留住她一样。
“哥，你怎么了？”
“吵，好吵..我身体里有声音...”
何正说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似在呢喃。
“你..你要..好好活..我..食言..食言了..”
何正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抱着何小灵的胳膊也缓缓松开...
吵死了...
何正终于听清了声音——是无尘道长的咒语！
他拼尽全力喊出了“无尘”两字之后，在何小灵的怀抱中闭上了眼。
一切好像都安静了下来，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他自幼便与清平镇的其他人一样，信奉着夷则。
代表着变数的夷则，是像他们这样的穷人最喜欢的神明。
为何？
因为他们不约而同的将其理解为改变，改变自己穷困潦倒的苦难生活。
他们相信信奉夷则，生活总会迎来转机的。
何正生活的转机，终于在他及冠之年到来。
天生与夷则有缘分的他，被他师傅收入门下，进了夷则庙工作。
这是镇上大多数人都羡慕的活。
不仅意味着有了地位，更重要要的是高额的月钱。
钱，才是何正家中最需要的。
开始的一年是辛苦的，即使离家不远，他也在庙里吃住。
直到父母噩耗传到他耳中，他第一次回了家。
看着棺椁里的父母，何正哭的声嘶力竭。
他们家的生活刚要有改善，父母却被妖物所害。
看着年幼的妹妹，他暗自下定决心。
要让妹妹过上好日子。
这天起，生活的担子全部落在了何正身上。
索性师傅对他很关照，他和妹妹生活也算不错。
后来师傅离世，他与马五一起继承了师傅的衣钵，正式接手游神工作。
正值壮年的何正，钱财，名望都应有尽有。
而就在这一年，妹妹得了奇怪的病，他怎么找大夫也瞧不出毛病。
看着被病痛折磨的何小灵，何正伤心欲绝。
何小灵还没过上好日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疯了一般的找大夫，找术士，找奇人，就为了能治好他妹妹。
数年的坚持，希望却越发渺茫，何正心如死灰。
而就在这时，李长元和秋苍灵出现了，他们治好了何小灵！
何正欣喜若狂，多年的祈祷，神明终于给他回应。
他计划着等今年游神结束之后，就放下游神的事务，带着妹妹去看看关月城的荷花，再带她去游山玩水。
这都是何小灵心中念叨了十多年，却一直没有做到的事。
而他马上就能实现何小灵的心愿了！
可他倒下了，他再也没有力气去陪何小灵了，他食言了...
不仅是对何小灵，还是对自己...
“这，就是神明所谓的变数吗？”
何正问道。
可无人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