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世界
栩栩如生的城市,满目的夜光不断深入眼球感光的深处,不断地告诉他,告诉他,这不是幻觉,这不是幻觉;究竟是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他也说不清楚,就连为什么坐在这里、坐在这个阴风阵阵的天台上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失忆了。
唯一记得只有手上渐渐隐去的两个用血的污渍写上的“周生”两字,想必这就是他的名字吧?不是也无所谓,除了基本的认知,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要不就这么跳下去吧?”
“不行哦~少年。”
扭过头望去,黑暗中,不知为什么清楚的,天台的敞开的门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身材窈窕的成熟女人,大概二十五岁的样子,留着清爽的发型,具体是什么,他这个直男也不清楚。
“你还年轻,有大好人生,不要这么想不开。”
周生的心里处毫无波澜,甚至听了她的话有种更加想跳的感觉,于是道:
“我更加想跳下去了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我好痛苦。”
周生没有撒谎,醒来的那一刻,后悔,慌张,怀念,各种各样的情绪冲击着懵懂无知他的大脑,让他难受惊了,大概就是不吃不喝,喜欢的人遭受了最惨的结果,爱的父母全死了那种感觉。
“你可以依靠我的。”那个成熟女人熟练地释放出母性爱意。
“不,我不需要。”周生转过头,重新看向底下的城市夜景,看那一道道穿梭而过的银河一样的车流,说,“我的未来不需要这种毫无根据的爱,我的爱,是志同道合的爱,是永不相弃的相互肯定。”
成熟女人越听越苦恼,一边与耳机边的救援中心聊着,一边又在口头上许诺什么好处。
周生没有听,也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这淡淡的夜景,微微垂下了那长长的睫毛,生起了浅浅的哀愁,想起了一切空白。
这个时候,黑暗中,有什么在慢慢地蠕动着,迅速却以蜗牛般的速度爬行着,女人的心思压根就在周生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生余光好似瞄到了这诡异的一切,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时间慢慢地过去,周生没再说话,耐心被耗尽的女人,认为自己并没有被周生所发觉到,于是便一步一步地接近周生所在的位置,直至自己认为可以一下子够到并抓住周生防止他掉下去了!
抓……抓到了!?
但是,比女人还先抓到的,是那团慢吞吞的怪物,在月色的照耀下,怪物缓缓现出了自己的身形……那是一团不可名状的生物,身上涌出一条又一条的触手,将女人硬生生地捆绑住了,快速地塞入口中——
“不要!!!!!!救我!!!!!”
那令人恐怖、害怕到极限的喊叫,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叫声将周生硬生生地唤醒了,那可爱,丝毫没有一丝认知的脸蛋转向了身后正在发生的恐怖事件,抽搐,想要后退的情感支配了他的身体。
不过很快,取之代之的是咧到嘴边,不断哭诉着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心口处在狂跳,脑袋在互相撕咬着名为理智的神经,周生的脑海不断地充斥着一句话:
“杀了它,杀了它,一定要杀了它,不计一切代价地杀了它,不管不顾。”
周生的嘴角在滴血,但他仍旧在哭,一边在笑着,怪物的触手很快地也贯穿了他的身体,但是他根本没有察觉似的,仍旧在前进,在他的胸膛里,一片金色的残页不断地散发着光,刺入他胸膛的触手很快就像被烫到一样收了回去,只是那被烧掉的部分没有在再生。
周生脚一踢,抬起了脚边的刀,女人早就被吞噬殆尽了,那对讲的耳机就像磕到牙的石子一样被吐了出来,他的手法很是门外汉,但是行动却像个老手一样干脆利落地剃下了怪物的一只触手!
“嘤!!!”这滩泥巴似的生物发出了如婴儿般的叫声,然后更多的触手涌出,向周生发出了进攻,很快,周生就被卷入了它的腹中,它就像安心一样的发出了一声饱嗝。
紧接着,一声惨叫取代了这声满足。
“咿!!!!!!”
尖锐刺耳的声音不断从这个怪物泥巴一样像是波浪似的矩形口中发出,周生溶解的手,一刀一刀又一刀地扎入了它的要害。慢慢地,怪物重新化为了一滩污泥,一滩血水,现场只余下了重新恢复原状的周生。
“咦,我在干什么?”周生干脆无视了脚下的生物,“对,我应该下楼了,虽然什么都不记得,起码该买点东西吃吧。”他熟练地捡起了女人遗落的钱包,下楼去了。
这是一栋废弃的楼宇,本来人们是预付好钱的,但是中途房产方就不建了,说钱被卷走了,所以房子就一直这样,没有人住。
晚上了,这个老城区几乎没有什么人,走了好一段距离,周生才找到了一家便利店,这家便利店挺老旧的了,摆着的东西似乎也挺念旧的。
“好新奇啊……”周生在店外如此呢喃着,里面的风格是中式老瓦房的模样,墙根本没有得到过一丝粉刷,感觉这里就像是没有彩色的地方,店里黑黑的,照明的只有那散发白色光的几盏电灯泡。
“新奇就过来瞧瞧呗,年轻人。”坐在摇椅上的老人罕见地来到了周生的面前,仔细地打量起他的脸,“我好像没有在附近见到过你,是生面孔。”周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老爷爷,不好意思,我也不记得我是谁了,所以我也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老人沉吟了一会,道:
“没事,我不介意。”他重新回到了摇椅上躺下,摇了摇扇子说:“请随意买点东西吧。”周生来到店里去,这里有不少的零食,还有方便面,以及酱之类的调味料,他寻思着买了些饼干之类的东西,不过最令他在意的是里边深处的那件衣服:
蓝白相间,看起来十分适合运动的东西。
“你看上它了?”老人问。
“嗯!”周生眼底发着光问,然后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用一种他也不知道的苦涩情感道:“不知为什么,看着它,我的内心充满了欢喜,开心,震惊,以及怀念还有一丝悲伤的感情。”
“喜欢就买下吧,其实这是我以前的衣服了,你喜欢,我就卖给你。”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轻飘飘地述说着。
“谢谢您!”周生飞快地取下了衣服,“一共多少钱?”老人数了数,好不一会儿才算好:“一百零五。”
掏出一张蓝色的一百元与浅红色的五块,周生开开心心地抱着买好的一起,出了店里,只是不知为什么,老人的眼里,尽是期待。
出了巷子,出了老城区,一切好似变成了彩色,喧闹的车声,人声,以及香味,一下子涌入了周生的眼鼻,让他真的挺不自在的。
只是,突然的,他感觉到有什么变得奇怪起来,他不禁回头望去……
只见原本出来的路,不知为何只剩下了墙壁,疑惑之余,他更被眼前的世界所吸引。
“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呢!”周生可爱和理所当然的表情,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迈出了脚步,表示自己开始正式深入这个城市当中!
二。
周生是在巷子里睡的,所以醒来的时候,出现在全是网状的笼子里,他自然是十分的疑惑。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左右张望,只看到了如野兽一般生活着的人们,有男有女,见到他,友好地,“汪汪”、“喵喵”地叫了起来,示意着友好,并期待地看着他,用那一双双不是人的,是狗的,是猫的手掌捧起不远处的白色碗,一口一口地喝到了肚子里。
“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周生视若无物地,用手,用拳头,用脑袋,硬生生地砸开了这个牢笼。他伸出手,扒开笼的门,走了出去,至于那些人狗人猫,则是一个不停地在不停地吠叫着。
很快,这些育狗育猫的人来到了现场。
“哟,杰,你是不是买到了劣质品,竟然被对方挣脱开了耶。”那是一个面容狰狞的大汉。
“我不知道,你得问劳。”回答的是一个彬彬有礼的,戴着眼镜的斯文年轻男人。
麻醉弹射入体内的那一刻,周生仍然在看着四周,看着角落那个面对他离去,疯狂地撞着笼子的女孩:
那白色的长发,那失神落魄的眼神,撕裂一样丑陋的野兽般的怪物样子,像是一只受伤的白虎。
然后,他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
当醒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温暖的阳光,洁白的双腿,以及那沾染了血腥气味的白色长发。
“谢谢你来救我。”周生睁开眼,一眼便认出她,除了外貌不再长毛,面容不再撕裂开来,几乎和那个白虎毫无两样。
“我没有救你。”周生摇头拒绝道,就要站起来,“胡说,明明是你救了我。”女孩强烈地否认道。
“都说了不是我救的你!!!给我滚开!!!!!!”
一把推开了女孩,周生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恍惚间,周生重新睁开了眼。
是之前的那个小巷。
原来刚才的只是一个梦啊……也是,都这个年代了,还有谁会公然捉人去卖。
周生摇了摇头,走出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