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国。
太医署规模比不上中原大国,设有主御医一名,副御医三位,医员二十四人,另有六十余个男女杂役组成。
陈御医是太医署一把手,有权直接任命医员。
赵鹤田被授予医员职位后,朱兆吉令赵鹤田把蛤蟆收为药童。
蛤蟆父母听赵鹤田说要收下蛤蟆,让蛤蟆一边照顾弟弟,一边做药童学本领,欢喜的手足无措,千恩万谢,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蛤蟆要听话,要勤快,若能学些医术,今后就不愁生计了。
而实际上朱兆吉考虑蛤蟆是今世的兄弟,肉身属性上接近,能用来施展附魂术,借肉身进入皇宫行动。
由于目前朱兆吉尚无法施展法术,附魂术教给赵鹤田后试了多次,才勉强将朱兆吉的神念附着在了蛤蟆身上。
按照太医署规制,每一旬派一位副御医,两名医员入宫值夜班,其他杂役根据需要指派,负责药材整理管理,煎汤药等工作。
但作为主御医的陈大人,看似风光,又无需排班,实际上得天天随时伺候。
皇室成员,人人惜命,每次有些头疼脑热的,都会想要让医术最高明的陈御医亲自出诊,而陈御医全无拒绝的权力。
主御医俸禄高,权力大,出诊红包也不小,但实际上风险非常大,许多御医最后都不得善终。
凶病出在普通人身上,对医员而言并没什么,治不好也就罢了。
可一旦王室成员,或权势熏天之人生病,若治不好,或效果不佳,很可能获罪,说不定还是灭顶之灾。
陈御医凭借高超的医术向来顺风顺水,但总有力不能及时,太后的风疾一年比一年严重,已开始影响正常生活,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陈御医穷尽一切办法,依然无效,他的处境开始变得异常凶险。
昨天夜里太后头风再次发作,犹豫再三,陈御医还是用了新配的汤药敬上去,但效果只能祈祷上天了。
陈御医申时不到,带着赵鹤田蛤蟆又早早入宫,找到副御医陆大人:“陆大人,太后痊可了吗?”
“太后只是刚喝汤药后勉强睡了一个时辰,后半夜醒来后呼痛声就不曾断过。”副御医陆大人八字须,焦黄脸,六十上下,愁眉深锁的说明情况。
听到这个消息,陈御医心如焦炭,一句话都没说,一路闷头赶往太后寝宫。
赵鹤田云淡风轻的跟随在后,陈御医明显感觉他在幸灾乐祸。
陈御医和赵鹤田两个不会想到的是,此刻心情最复杂的是朱兆吉,他附身在蛤蟆身上,看到熟悉的皇宫,又马上要见到太后,他的内心很不平静。
太后和袁氏兄弟是他上上世的仇人,不但逼他父王禅位,还逼迫皇后母亲自尽,并斩首了他的转世之身,关键是阻碍了他的计划,浪费他许多年的时间。
朱兆吉心里的怨恨,不是太后受些小病痛折磨就能令他释怀的,他有更加凶狠恶毒的计划,第一步是救活太后,得到她的信任。
自被秦腾无故斩杀,投胎又连番不顺利,朱兆吉内心渐渐有些病态。
他暗下决心,凡是帮他的要十倍百倍报答,但阻碍他复仇计划的,无论是谁,都让他们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袁氏一门就是其中之一!
若非袁家这几位,他早就取到雀月盘,修为上肯定已足可自保了,怎可能现在还需借用蛤蟆的肉身,这一切皆拜袁家三兄妹所赐,此恩岂能不报?太后要真得头风这么容易死了,那就太便宜了!
各怀心思的三人急行到太后寝殿门口,另有四个人也正匆匆赶到。
一瘦一高两位官员,皆不到四十,旁边是个六七十岁的白发老道,身边跟着个十来岁小道童,道童端着一只托盘,盖着什么东西。
中等身材的瘦子是袁纵。
高个官员一对三角眼,左眼下脸颊上一道疤,凶相毕露,正是袁横。
两兄弟正是当年的始作俑者。
朱兆吉看到熟悉的身影心头一阵火热。
“丞相,太尉。”陈御医赶紧上前问安。
袁纵虽面色不善,但依然点了点头,只是并不言语。
“哼!你来做什么?”袁横毫不客气。
这话让陈御医一怔,自己作为御医,问症病中的太后是职责,袁横如此问话,显然是对陈御医极度不满。
“下臣听说太后不适,特来问症。”陈御医觉察到袁横眼光凌厉,心生畏惧。
“你等庸医不必浪费时间了,本太尉已请了高人。”袁横有些得意。
“高人?”朱兆吉和赵鹤田心中一凛,难道所谓高人就是眼前的白发老道吗?
赵鹤田扫了数眼,道人身上确有灵气波动,看来真是修仙界的人,不过修为也就吐纳期七八层的样子,且面生的很,应不是血教中人,只见他淡然的轻摇皓首,神情和目光中颇有傲色。
幸亏出发前朱兆吉教了赵鹤田匿灵诀,隐藏了修为,否则就暴露了。
袁纵袁横对老道很是敬重,引着往太后寝殿内进。
赵鹤田悄悄传音给朱兆吉,朱兆吉面不改色,只是轻轻点头。
陈御医不敢就回,硬着头皮跟了进去,每一步都尽量不发出声响,以免引起袁家两兄弟的不快,袁纵尚可,袁横可是个狠角色,惹的他兴起,管你是不是御医,他可真会动手扇大耳刮子,陈御医绝不想触这种霉头。
“太后,臣弟请了火云山的何真人前来为太后号脉。”
朱兆吉和赵鹤田一听,悄悄对视一眼,看来这个道士是火云之家的。
太后并未睡着,但折腾了几日,早已有气无力,躺在珠帘后好久才应声。
“何真人?这个真人,那个仙师,没一个靠谱的,陈御医的汤药虽不能断根,每次喝了倒也能睡一二个时辰,不过长此以往,哀家怕是不成了。”
听到太后如此说,陈御医赶紧跪下磕头问安:“太后吉祥,微臣查到一个古方子,想再请脉一回。”
“你住嘴,我们兄弟在此,哪轮得到你说话。”
袁横有些恼怒,自己费尽心思才将何真人请来,太后似乎并不买账。
何真人倒并不介意,仰首捻须,怡然自得,含笑不语。
“太后,二弟这次请的何真人可不一般,素有神医之名,更是三弟道家修行的引路人,请太后还是......”袁纵也十分担忧太后的身体。皇帝年幼,太后垂帘,可一直病怏怏的,袁纵袁横两兄弟虽强行把持着朝政,但毕竟根基不深,其他大臣早颇有微词。
太后头风病是痼疾,本来并不严重,自从前年将上皇鸩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月月加重,如今每次发作,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哎......那就请何真人号脉吧。”
太后一声叹息,她也知道皇帝还小,如果现在自己撒手而去,不但小皇帝皇位难保,整个袁家恐怕也会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