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树说的不公平自然不是为了反驳自己老师而故意这么说的。
在他心里觉得，这件事便是对他自己来说是真的不公平。
按照严先生所说，那些威胁自己的人似乎是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某些价值，所以想通过合作或者利用自己而达到某些利益。
所以，他们利用死亡来威胁他，让他没有选择。在林嘉树面前，似乎只留下了两个已经被铺好了的路。
一条是当一具冰凉的尸体。
另一条便是，跟着他们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当价值耗尽之后，会不会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也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林嘉树说他想试试，他想试试能不能通过手里的这把剑，凭借自己的努力，在黑色的无尽夜幕中，斩出一道黎明。
所以，他坚定地说出了刚刚的那一番话。
然后，严先生满意地朝他笑了笑。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严先生对他的一个考验，但是不管怎么样，此时的他心里十分舒畅。
于是，他便作势要重新盘坐下来，继续冲击一下神域那道门槛。
只是，这时严先生出手拦住了他。林嘉树有些不解，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对方。
严先生缓缓说道：“你知道成为神域强者，乃至成为修行界的强者，最为重要的是什么嘛？”
林嘉树回答得有些不假思索：“强大的神魂，或者是对天地法则的领悟。”
严先生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苦涩，回答道：“这些确实都很重要，但却都并不是最重要的。”
林嘉树问道：“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严先生敛了笑容，认真地回答道：“就像剑术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招式而是剑意一样，修行最重要的自然也不是你说的那些，而是道心。”
林嘉树听到之后，有些似懂非懂般点了点头。
“那你修行的目的是什么呢？”严先生问道。
林嘉树一时语塞，要说到勤勉刻苦，他这段时间来的努力便是最好的证明。但是要说起来，自己修行是为了什么，好像一时半会却说不上来。
在穿越过来之后，他似乎做的每一件事都并不是自己主动发自内心地去做的，而是都被外力给逼迫驱使地被迫完成。
读书参加天试是如此，修行亦是如此。
“那师傅修行的是什么呢？”林嘉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虽然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转移话题他却十分擅长。
“为师曾经和师兄一样修的都是清孤之道，此道修的便是不问红尘世事，道心不能有半点蒙尘。”严先生回答得有些唏嘘。
“那师傅应该已经是神界领域的强者了吧。”林嘉树说道，无为真人那么厉害，那身为师弟的严先生是神界领域的强者似乎看上去便是顺理成章一般。
可是，严先生摇了摇头，有些淡漠地回答道：“没有，我只不过是一位普通的教书先生罢了。”
曾经他确实手握宝剑，年纪轻轻便拥有了神域。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很快跟上师兄无为真人的步伐，迈入神界领域，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强者。
但是，因为那个人，那件事情的发生。师兄无缘无故地消失，整座无为山很快便荒无人烟。而自己更是一夜之间，道心破碎，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斩出一剑。
后来，他隐姓埋名来到京都，成为了一位普通的教书先生。后来被蓝田将军找到，便由他的引荐下，教出了天试榜眼林淮。
从此在京城有了些许名声，但是他对于这些却并不在意。这么多年以来，说是隐姓埋名，当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回归平淡，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封闭呢。
虽然明面上说是需要缝补自己那破碎的道心，但是这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放逐呢。
想到这里，严先生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竟思绪万分。
“这......”林嘉树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秘辛，但是当他看到师傅这有些淡漠又有些唏嘘的表情之后，便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对不起，师傅。”他的声音有些小，愧疚中似乎又带着一些委屈。
严先生并不在意，很快便将话题又拉回了开始的问题：“所以，此时你根本不知道你的道心是什么。你不知道自己修的是什么道，修行又是为了什么。”
“这样又怎能在面对大风大浪的时候，坚守道心呢。修行本就是历经千帆，乘风破浪逆流而行，没有坚定的道心，又如何保证船只不翻呢？”
这一句话听的似乎有些玄乎，但是细细一想好像确实也没有哪里有错的样子。更重要的是，有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林佳树面前。
那就是纵使他神魂强大，对自然的法则也有所领悟。但是依旧无法成功构建出神域！
林嘉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严先生见状，便出言安慰道：“你踏上修行这条路也没有多久，万事不必急于求成。有些事情，时候到了自然便会明白了，你也不必灰心。”
林嘉树点点头，心里想道：我修行一个月便已经触碰到神域的门槛了。这样的速度，放到谁的身上也不至于会灰心吧。
说到这里，严先生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虽然但是，战斗确实是提升修为的最好的方式。”
“那就去京城随便找人约架呢？”
“神域之上你都打不过。”
“那我总要试试才知道嘛，说不定我还能从中又领悟到些什么。”
“......”
“好，我答应老师。以后打架，我尽量离神域以上的强者远一些可以了吧。”
“......”
严先生看到林嘉树这天真的眉眼，心里想着：这徒儿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天真单纯了吧。“下个月倒是有个不错的机会，我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可以去试试。”
“什么机会呢？”
“武举。”
林嘉树有些惊讶，虽然他亲口说过自己要参加天试，但是武举似乎从来都没有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像他刚刚所说的，他修行只不过是为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夹缝求生罢了。
“为师觉得，你既然还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那不妨给自己定个目标。在为师看来，天试状元这个目标似乎就还不错。”
严先生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看着林嘉树，语气中没有丝毫地戏虐的成分，十分的认真。
在夏季灿烂的阳光里，林嘉树听到这话，大脑一片空白，张开嘴巴，但是久久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