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休沐和王莽出公差,我每天上午一大早风雨无阻的被拉来跑步,有空还学习学习射箭。下午则回家看看书或者带着王五到小巷子里转转。
可恶的王巨君以不可以在小孩子面前衣着暴露为由,只要我在,他们就必须整装训练。
当然,有空的时候,还是会和士兵们一起八卦。
“王校尉是不是脾气很差。”我愤愤地问道。
“小祖宗诶,你可别再说王校尉坏话了,你难道忘了你来的第一,天我们就被罚的贼惨。”一个士兵说道。
“第二天你偷跑了,我们也被罚了。”另一个士兵说
“第四天你躲边上休息我们还要受罚。”第三个士兵抱怨道。
“我、我、我对不起大家,有空请你们喝酒。”我拱拱手说道。
第五天,我因为偷偷在校场跟大家喝酒,被罚太阳下面扎两个时辰马步。
幸好,一个小时的样子我就晕倒了。终于可以歇歇了。
“再晒我特么就黑透了,这怎么白的回来啊。”
不要问我第三天干嘛去了,第三天给混蛋王巨君的侄子找老师去了。然后还有王光被霸凌的事儿。
王光跟我说了几个人的名字,我看了画像,心里默默记下了。有一些是狗腿子,有一些确实是权贵,以王巨君现在的条件根本惹不起,所以表面让王巨君去做做关系,毕竟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再让师丹稍微关照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背地里,这恶人就让我做好了。等这周休沐日过了,我去会会他们。
休沐日,我趁他看两个小崽子功课,留张字条,钻狗洞出去了。
“老子自由啦!”我跑的飞快,跑到后山的林子里去了,生怕跑慢一步又被王巨君逮去做功课,今天我就要放纵一把。上次钓鱼的时候经过这儿,我就发现了一片桃林。跟师丹约的下午,我这会子可以先到桃林转转。
我扛着鱼竿带了帽子和面纱,以免把柳絮吸入鼻腔。唉,实在受不了这玩意,我要发起疯来,把这些都砍了。
我在桃树下转悠着,阳光暖乎乎的,晒得人心里也痒痒的。我一抬头,发现树干上有一点一点亮晶晶的——是桃胶!
哎呀,这可是好东西。我拿出小麻袋,用个小刀轻轻掰着桃胶。不一会,就收了一大袋子。
玩累了,我便把帽子盖在脸上,躺在地上晒着太阳。
“姊姊,那人是不是死了啊?”一个男生的声音说道。
“阿明,你去看看,如果是死了,就赶快拖走,无端端的破坏了这方美景。”
不会说我吧,我强撑着困意坐起来。
“嚯!诈尸了。”
“别吵吵啦,我就想睡一会。”我拿下了帽子。
“是个小孩。”一个下人说道。
“你是小娘子还是小郎君啊。”那个男的问道。
“吵的一批。”我小声嘟囔道,随后大声的说:“你们没事干就去一边玩玩吧,那边有个池塘,有很多鱼。”被吵醒的我烦得很,脑瓜子嗡嗡的,天还不是太热,直接睡地上好像有点寒气入体。
我爬起来,拍拍土,拿起了我的一袋好东西。
“你知道我们家娘子、郎君是谁吗?”小厮嚷嚷道。
“不知道,在下野人一个。”我不太想搭理他们。
“赶紧跪下来磕个头,就放过你了,不要不识好歹。”小厮猖狂的说到。
“那我谢谢你,我睡个觉差点被埋了,我还要给你磕头道歉?”我说。
“把他拿下。”那个男声说道。我揉揉眼,睡眼惺忪的,眯着眼才看清对面的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和一个跟王光差不多大的小郎君,那小郎君颇为眼熟,好像就是说王光寄人篱下那个叫宋承的。
我摆摆手:“别冲动,我走就是,是小人愚钝,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本来也无甚大事,不如就此作罢吧。”我拱手作揖。突然一阵风吹过。我感觉面纱松动了,刚准备抓,却还是掉落下来。
“原来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呀!”那个女子捂着嘴笑着。
我特么被女的调戏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能跑就跑的好。
“姑娘谬赞了,姑娘也是身材绰约,貌若天仙。”我嬉皮笑脸拱拱手,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然后准备跑路。
“别走呀,小郎君可告知姓名?”那女的问。
一个小厮拉着我的衣袖。
我怎么感觉她正色眯眯的看着我,介娘们不是个好银啊。
“在下乃中山靖王刘胜第五代玄孙刘备。受宫中邀请参加皇后受封大礼,来早了,便着便衣在长安城附近转转。”反正刘胜儿子多,备备我对不起你。
“原来是宗室世子啊。见过刘世子,有没有兴趣到边上凉亭一叙?”那女的拱手作揖。
“在下跟友人已经有约了,看时间约莫要迟到了。”我佯装看了一下天,然后捡起面纱,甩甩灰,系好又给他们看了手中的鱼竿:“不如下次再约吧,我就在城中驿站落脚。”
对方没再纠缠,便各自离去。
跟师丹钓了一下午鱼,聊了聊教育问题。
师丹确实是大儒,三观嘎嘎正,别看一把年纪特别虚心,没那么多臭架子。回去后在学堂里好好整顿了一下,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回去路上,我正好经过集市,随意转转,赶着收市前买了一些羊奶。
走到王宅门口,我寻思着到底是正门进去,还是钻狗洞回去。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我还是从正门进吧。
我刚准备敲门,门开了,正是王巨君:“王五,快你走东边……”
“哈哈哈,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呀,我刚准备敲门,你就把门打开了。”我嬉皮笑脸的说道。
“嘭!”门关上了。
“哎?开开门,我要进去。”我捶捶门。
“你还回来干嘛?”王巨君在门那边放下了门栓。
“王大人你行行好开开门吧,我求求了。”我哀嚎着:“马上宵禁了,我会被抓走的。咳、咳、咳、咳、咳。”
“抓走长个记性也好。有门不走你钻狗洞。”他说。
“咳、咳、咳!你开不开!”我脾气上来了。
“不开!”他说道。
“好的,那我先走了。”我也生气了,扭头就走,再从狗洞钻过去呗。
门吱啦就开了,一个大手直接抓在我头上,把我拧了一百八十度。
“挖槽,脖子要断了。疼疼疼!”我抓着王巨君的手想挣脱开来。
“你这是跑路成瘾了?”他松手又抓着我的后领把我提溜了起来。
唉。又是这招。
王五在一旁侧头看到门口的两个袋子,帮我收了回来,立马关了门。
“你一个人出去,再遇到人贩子怎么办,又不是不让你出去,不是让王五他们跟着你吗?”王巨君把我提溜回屋,甩在床上。
特么的汉朝的床梆硬啊,而且离地没多高,这是想摔死我。
“你天天训我,我都黑了,你看,晒黑了很难白回去的。你知道我前世为了美白护肤花了多少钱吗。”
“我们那时候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他说。
“呜呜呜呜,你欺负我,你们大老爷们当然不知道这些。咳、咳、咳、咳。”说不过我就耍赖。
“回来就听你咳嗽,怎么回事。”他突然调转话题。
“咳、咳、咳!我不知道,估计在地上睡觉受凉了吧。”我说道:“马上就变肺炎肺结核肺癌嘎掉,唔唔唔”
他立即用两根手指头捏住我的嘴巴,不上我说话。
“你怎么连自己一起诅咒,不可理喻。”王巨君还有点生气,然后起身摔门而去。
“咳、咳、咳、咳,我也,咳、咳、咳不想。”我尽量平复心情,不会喘气那么快。
王巨君估计是陛下那边有事,几天看不到人。我做了七身道袍,紫衣道袍给了王五,之前在小巷子晃晃,找了五个混混,我跟混混们都穿着青衣道袍,脸上画上油彩,顿时凶神恶煞。
我们埋伏在几个劫财的小孩每日下学必经之路上,把他们堵在巷子里打了一顿。
“前几天菩提老祖巡游至此,看到尔等欺负同窗,吾师乃菩提老祖座下戒律大王,生平最痛恨欺负同窗这种不守规矩的人。今日是小以惩戒,最好不要让吾看到尔等欺负人,尔等回家之后速速将所行之恶写了贴于学堂门上,并将所敛之财尽数归还,听懂了吗。”幸好我提前吃了点润喉的,不然这么一大段话我都说不齐。
说完,丢了一把炸炮,烟尘四起。我们趁乱跑了。
作案工具尽数烧尽。
群演拿了封口费也跑了。
小孩子倒是好吓唬。
据说那几个小孩在家病了几日没来上学,之前抢来的钱也尽数还了,还写了罪己状贴在门上。王光高兴,多吃了几大碗饭,不停的讲着坊间传闻。
“光儿,食不言寝不语。”王巨君说道,说完瞪了我一眼,王宇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我嘛,跟我没关系,我心虚个毛线,我一点都不心虚。
神奇的是,我们发现有百姓把我们那天的装扮画成画贴门上了。
好像特么闹大啦。
又是传统戏码摔我门,发通火,说我不小心。
“你不懂,对待这种人就要狠。咳、咳、咳。”我嘟囔道,这都咳了有几天了,吃了一些止咳的水果,也不见好。
“这是在皇城!陛下最忌讳这种神鬼之说。”他压低声音吼道。
“下次不干了嘛。咳、咳、咳。”我抠抠手。
“你还有下次?”他抓着我的后脖颈,用极低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我真怕我哪天护不住你。”
我撇过眼去不看他:“咳!护不住就护不住,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嘎就嘎了,咳、咳、咳,我不会牵连你。我们两个人加起来还没有四个蛋,反正这样不男不女的活着也没啥意思。”我梗着头说道,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狠狠地抠着袖子。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心里并没什么特别难过的感觉,但是就是容易控制不住情绪。
王巨君听到我说这话,松开了手,“我……”他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王巨君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一语成谶。刚刚下朝,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了我的海捕文书。
“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干嘛了吗?满大街贴着你的画像在找一个叫刘备刘的人!嗯?”他克制地压低声音尽量的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
可是我好像真的是乌鸦嘴,咳嗽一直没好,还有点发烧了,虽然在家躺了一天,但这会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背过身去躺着,不想跟他分辩什么。
他看我不吱声,摸摸我的额头,叹了口气,“王五,喊大夫来吧。”
床上拉了帐子,大夫把过脉,开了药便离去。
幸而我平日里出门都是在面纱,周围人知道我真实样貌的也不多。平常跑圈的几个兄弟也算忠心,大家都守口如瓶。
我被换上了女装,平日里脸上化了妆,也不怕上门来查。
“郁儿你不会就是女娘吧。”王光儿拿我打趣。
“咳……那奴家从了小公子可好?咳、咳、咳!”我掐着嗓子说道。
王光儿打了个哆嗦,“我不要你这样的,你这血盆大口要把我吃了。”
“咳、咳、咳,光兄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捂着嘴咳道。
“小娘子,干了这一杯,还有三杯。”他把我的药端来了。
“咳、咳、咳,郎君可真会欺负奴家。”说完,一饮而尽。
王光儿在那开心地拍手,我被药苦的翻白眼。
在一旁斜眼看我们的王巨君清了清嗓子:“光儿你去温书吧,别打扰郁儿休息。”
王光屁颠屁颠出去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打开后取出一块饴糖,塞进我的嘴里。
真甜。
“怕吃药又把自己搞生病,这么大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他说道,把那一小包糖放在我床头。
我不敢看他,就盯着那包糖,脸有点微红。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就是觉得穿女装以后人都怪怪的了。王巨君也怪怪的,最近他跟我说话都不凶了。
他看我不说话又摸摸我头:“不烧了啊,你脸怎么这么红。”
“咳,我想睡会,咳,咳,你出去呗。”我小声说道。
王巨君看了我一会,没说什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