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算什么事。”叶无恙看了眼从胸口处冒出的尖锐突起,小声嘟囔。
他没有被砸成一滩肉泥,也没有站在山崖边的树枝将他拦截在半空,什么深潭,巨石,统统没有。
悬崖底部是一片空地,身旁还有一个死去多年被风化而成的枯骨,一把断剑矗立在地,还是剑尖朝上,刚好刺穿了坠落在地的他。
“不对啊,你是不是用了手段。”叶无恙问,在他落下离地面约莫几米的高度时,一股无端出现的紫光将他托起,大大的缓解了巨大的冲击力。
“废话废话,你这倒霉蛋,我最后一点力量都被你浪费了,现在怎么办。”声音带着哭腔,“我要和你一起死在这里了。”
“谁说的,这里不是也有野兽么,我看这地方挺适合有那么两只开了灵智的,总比猪和鱼能听懂人话的概率大,说不准还有机会变成人形,和你成为神仙眷侣。”叶无恙仍有心思调侃,丝毫不在意生命正从自己的身体里一点点流逝。
“叶无恙,你这个混蛋,哪有你这种不把自己命当回事的人,你自己死也就算了,还要拉上我!”声音怒斥。
“谁说的,至少现在来看我不会被毒死啊,救你也不是我的义务,道德绑架这招对我没有用,只是你运气不好遇到了我,倒霉的事总得认。”叶无恙咧咧嘴,滚烫的鲜血顺势从他的嘴角汩汩流出。
“可你现在摔死了,你看看旁边这个倒霉蛋,你和他一样!”
叶无恙用力偏头看向那具古铜色的枯骨,声音嘶哑,“这也不差,起码还有个前人能做伴,”他释然的笑,“我也算对自己的命负责了,至少怎么死是我自己决定的。”
深吸一口气后,叶无恙用尽最后的力量双肘撑地,硬生生将自己从断剑中扯出,任由挥洒的鲜血如泼天的雨丝般飞起。
“你要干什么!”
“找个好地方,把自己埋了。”叶无恙拖着愈发沉重的双腿迈步,没人知道他要去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走出五十步都是奇迹,你还不赶紧想想办法止血,你还有多少血可以这样流!”声音大喊。
“是啊。”叶无恙闻言低头看向胸口处的钝伤,除了一片血肉模糊外,没有太多的血流出来,短短片刻他的血已经快流干了。
“不过我还挺喜欢现在的你的,会着急会生气,至少没那么端着,也不装腔作势,也会很怕死。”
“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的这么虚伪呢?”
眼前是一阵模糊,视力散去,天旋地转,趔趄行走的男人终于骤然倒地。
“喂,叶无恙!叶无恙!你怎么了,你动一动啊,你不要吓我!”声音害怕的大声呼喊。
可叶无恙没有任何回应,他眼眸中光芒已经暗淡,仅剩下星光在晶体中反射形成的光亮。
此刻,异变突起,那个奇怪的语调再次响起,连着他的灵魂都在跟着震颤起来。
“荧惑守心,”
“不死不破,”
“不破不立,”
“死而后生。”
“这就是人在死亡后的样子吗?”叶无恙喃喃自语,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像是相片中被洗晕开的模糊光影。
他审视周遭,却什么也看不见,这是一个难以形容的空间,空寂和黑暗是这里的基调,不,除了他,还有他这个小人正在发光,他的光芒照亮着周遭几寸的环境,但仍不足以借此判断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突然一阵像疾风一样的东西吹拂而过,没有吹拂起身体,却拉走了他的意识,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又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他再睁眼时,视线被引导着穿越无尽的距离,又落回了刚才的自己身上,在那片无边际的黑暗中,他是唯一发光的一个点,似是欲被黑暗吞没,明明灭灭,却从未消失。
一息后,光芒消失,叶无恙睁开了眼。
“啊啊啊啊!有人诈尸,诈尸!不对不对,有人尸变,尸变了!”声音尖声大叫。
叶无恙微微抬头,看到仍在他手腕上系着的紫玉正配合着一闪一闪,帮助它的主人将恐惧去具像化表达。
这也证明他又回到了现实。
“神经病,我要死了你想让我活,我活了你又想我死?”叶无恙轻声问,“过去多少时间了?”
“什么?”
“我诈尸了多久。”
“唔,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吧。”
天色不变,依旧是浓郁的墨色背景。
叶无恙站起身,看了看胸口的位置,他又伸手摸了摸,除了血污之外是一片平滑,那里本该有一个接近碗口大的创伤,现在却不复存在。
“这…这不可能。”声音突然有些发颤,“难不成你是天赋异禀之人?”
“天赋异禀的人能死而复生,这么厉害?”叶无恙惊了,真的能有这么赖皮的人?
这不活脱脱魂类游戏男主穿越现实,就像只狼和艾尔登法环一样,主角死一次复活一次,分明那些主线的boss一个个强的离谱,可只要你耐着性子读档百八十次,在游戏画面里不停嚎叫满身狰狞犄角的怪物就会变得像邻家小妹一样单纯,怪物抬起右脚,好的这是要发动捶地重击了,看上去这是毁天灭地的一击,可读档这么多次的经验告诉你这没什么,只需要在怪物高举的双臂落地前向后翻滚到角落就好,在这一动作结束后怪物反而会陷入片刻的僵直,你就可以趁机上去砍它,怪物上方长长的又一层叠一层的血条也不再让人那么反胃。甚至没了提醒玩家进度的意义,更像是在安慰怪物再挨多少刀就可以解脱。
可现实中大家都是寻常人不是怪物,那这种人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告诉世人你们都在经历一场游戏,但我是主角你们都是npc,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是,我没见过这样的人,只好用天赋异禀来解释,或者你是来自什么家族吗?有什么特殊的血脉或者神通之类…还是你身上有什么至宝但我没有发现…”声音陷入沉思。
“那很可惜,从我有记忆起,只有一身破烂的血衣。”叶无恙说,“我家户...籍上只有一个人。”
他将本欲脱口而出的户口本三个字咽了下去,尽管穿越很久,很多现代人的习惯和意识仍在他身上保留着。不过这其实也无需他刻意隐藏,如果他逢人就说自己来自地球,那里有车有飞机有炸弹,还有能在千里外传音传图像的高科技物件,那他大概会被当做疯子吧?
叶无恙摇摇头,不再去胡思乱想,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他环视着周遭环境,面前就是那个他刚才坠落而下的山壁,根据下落时间估算,至少高度达到上百丈。
“喂喂,你看到那把剑了吗?”声音提醒。
“看到了,怎么了?”
叶无恙将目光挪向那把直插入地面的断剑,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剑身上的血迹突然不见了。他走上前,双指捏住那在夜色中仍寒光鳞鳞的剑身,轻轻一提便把整柄剑提了出来,没有任何想象中的那种滞涩感。
他顿时面露奇怪之色,细细打量着手中的铁长条,这原来根本不是把断剑,只是剑柄似乎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