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他們說了很多,我知道。我沒有采取任何抵抗,也沒有和他們解釋什麽。沒錯,錯的是我,那我為什麽要抵抗。我強忍著淚水,為什麽結果是這樣?為什麽?我緊咬牙關,我不能哭,我不能哭...-
“為什麽她要去救你?”這句話又再一次出現我耳邊。為什麽,可嘉子,你要救我?為什麽在這裡面的不是我?為什麽?我開始感覺我已經不能控制那灑水車般的水,任由它往下泄。-
“我們,會不會的說得太過重了...”可嘉子的母親看我哭的樣子,我也不想的,只是我已經不能控制自己。醫生護士們看過來,用手示意叫我停下。“這裡可是醫院...”-
我知道,他們不會過來安慰我。一個人犯錯后擺出可憐的樣子是不可能得到別人的寬恕的。我承認不是裝可憐。可是在他們眼裡,我就是。-
最終,我還是離開了。我不知道我背對著他們的時候是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在那裡,我不得不離開,這裡已經容不下我了。-
可嘉子,你現在怎么樣了?什麽時候能出院?-
面對他們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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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到家,立即倒在床上。這一次,我真的覺得絕望。我希望我能像早上那樣,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記得,讓我忘記這一刻。這會是一個夢嗎?還是一個我還沒有醒的夢嗎?-
“楓,我知道那個好心人在哪裡啦,我們去探望那位好心人怎樣?”媽媽走過來,“楓,怎么啦?”-
看我沒有反應,她也沒有問了。
“好吧,等你有心情的時候我們再去吧。”然後她走開了。-
我能做什麽?我現在到底能做什麽?我敲打無用的自己,無用的身軀,無用的靈魂。該死的我!我感覺好像是多餘的,如果沒有我,可嘉子就不會出事;如果沒有我,可嘉子就不會住院;如果沒有我,外婆就還會在...-
這幾天,我沒有去學校。“楓,為什麽不去學校?”-
“不想去。”-
“為什麽?”-
“不想去。”-
我每天都發噩夢,夢見可嘉子車禍了。不要!不要!我被自己嚇醒。還好,只是一個夢。可是,這僅僅是一個夢嗎?帶著淚水,我入睡了...-
躺在床上,看著外面那灰色的天,雲朵沒有生機地飄著,天氣是那樣的煩悶。我很期待下一場暴雨,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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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天空,那該死的天,漸漸蒙上一層烏黑,給它抹上無可泯滅的黑。雲朵沉積,如果說那晴朗的天空沒有一點瑕疵,那這烏黑足以給這天空補上幾道裂痕,是傷痛的記憶。看起來是那樣的恐怖,我感覺世界末日將要臨了。-
地面慢慢的鋪滿了零星的水珠,密密麻麻的把地面沾滿。我期待已久的大雨不期而至。我終於等到了那期待的雨,那麼下一刻的我,會期待什麽?當我們滿懷信心的追求一樣東西,而最終得到它時,雖然會感到一種成就感,但是這種成就感背後會有一種特別的失落,這種失落,不是奧特曼被怪獸打敗的失落,而是奧特曼把所有怪獸都打敗的失落。這種失落足以能摧毀我們的心靈。此時此刻,我和那孤獨的奧特曼一樣,感到十分無助。-
雨水像螞蝗那樣聚集在一起,聚集成一股暗黑的勢力,然後沖入那屋檐,不能控制地隨邊緣滑落,有規律地形成雨珠,悄悄地滴打地面,連成一條涓細的水紋。發出清脆的“嗒嗒”的聲音。-
我在期待什麽?我真的不知道,或許是天晴吧。-
一個星期,我沒有出門,望著那天。下雨的時候我期盼著天晴;天晴的時候我期盼著下雨。我好像失去了靈魂,甚至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看著那黑白交替的天空,看著那變化無常的天氣,我只知道那彩虹很美。-
或許,我該去看看她。-
他們罵我又如何,他們打我又如何。我這都不管了,我都想要儘快看到你。-
37。我出發了,75號病房。-
“對不起,病人在3天前已經走了...”-
“走了?什麽叫走了?!”也許我已經失去了理智,這些雞毛似的字詞在我看來特別敏感。-
“就是...就是離開了醫院啦。”那護士似乎被問得手忙腳亂了。-
“那她,她已經完全好了嗎?”-
“醫生說沒有痊愈,不過她父母執意要帶她走。”-
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走?因為我?這已經是這裡最好的醫院,這都治不好嗎?-
我離開了醫院。走遍了大大小小的醫院,沒有。-
在家嗎?我想,這應該是最完美的答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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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沉重的心情,我來到她家。我按了門鈴,做好了挨罵的準備。沒有人回應。我又按了幾次,依舊這樣。我倚在走廊,看著外面。-
“噗通”,好像什麽被撞翻了。我順勢彎下腰,看見一個袋子,瓶裝牛奶,日期是出車禍那天,他們一直都沒有回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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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又是一塊木板把我們分割開,我很不甘心。但那又能如何呢?看著那緊閉的門,我嘆了口氣,真有些不捨。外面的天空,擺出那一幅幅美好的畫面,一點也不協調。的確,世界不會因為一個兩個人而停止。世人尊敬的周總理的去死頂多使得聯合國國旗下降一半;我的神奧特曼的不存在,并不會使地球毀滅。我離開了她家。-
每隔幾天,我都會到她家看看。似乎我知道是這個結果,我知道一定沒有人,可是我不能停止我來的欲望,看著那緊閉的門,我帶著失失望離開,習慣了。一切都沒有變,除了那門,那窗,蒙上的塵土越來越厚。我已經習慣了這種孤獨。答案很明顯了,不是嗎?-
“小朋友,你每天都來這,是找可嘉子的嗎?”一次,她的鄰居看見我說,“可是她已經搬走了。你不知道嗎?”-
搬走了?搬去哪裡?-
“搬去哪裡我就不知道,不過好像是她父母要...”她停下了,好像注意到了什麽,然後偷偷在私底下喃喃自語,“糟糕,她母親叫我不能告訴樹的...”不過這種聲音聾的也聽得到吧。“你...你不會就是樹吧?”她好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等待一個圓滿的答案。-
“恩,不是,我叫楓。”心好像在滴血。原來真的是他們討厭我。對不起,可嘉子,連你不能原諒我嗎?一個小小的失誤既然帶來了如此嚴重的後果。我真的很沒用,還說保護他,就連她都不能留住...-
“無論如何,你不要告訴樹哦。”她煞有介事的說。-
“恩,我會的。放心吧,再見。”愧疚的我,拖動那沉重的雙腿,離開了。-
開始和結束只是兩個字的差異,可是那咫尺的距離卻不能用尺子來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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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咦,小朋友,你怎么又來啊,不是告訴你她已經搬走了嗎?”那阿姨看到我,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是啊,如果換作是我看到這樣的情形我也會的。只是你不懂那小男孩的心。擱置在另一半世界的心。-
“不是的,我有一個同學在樓上,經過這裡看看而已啦。”於是我便假裝上樓,在樓上偷瞄她家,熟悉的場景。-
“哦,我以為你忘記了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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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或許我不會遇見你,看見你。不過,我不會停下尋找你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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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楓,你是不是不想讀書了!老師已經多次問我了!”媽媽推開門,大聲跟我說。那聲音裡面摻雜著失望與悲傷。說真的,我還真的不想讀了。可是在媽媽的強權和那失望的表情下,我真的做不到。“行,我明天去,行了吧?”-
“明天?現在就去!”說完她把已經準備好的書包遞給我,把我推向門外。-
“等...等。”等我完全說完這兩個字,我發現我面前的是一道門。又是門。算了,去就去吧。不過...不是去學校。-
很久了,很久沒有來看這楓樹。八月的童野市,楓葉依舊那么茂盛。-
而那工廠呢?死了。-
我想起我們一起爭吵的場景。現在又變成我一個人享受了。這裡那么舒服,你為什麽不回來呢?我又沒有和你爭奪這裡,你為什麽要走呢?我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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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飄落的每一片楓葉,都承載著我和你的記憶。那一片,我還記得,我們一起享受清風一起仰望天空;那一片,我記得,我們在舊工廠打泥巴戰;那一片,那一片,我們的約定,我保護你的約定,我們一起上南江中學的約定。-
南江中學,你會在中關市嗎?-
你說你要去那裡,我想,這是唯一能見到你的方式了吧。-
看著那地上散亂的楓葉。可嘉子,我會考上那裡的,你等我。我站起來,拍了拍褲子。抓起書包,衝向課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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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老師,我來遲了。”跑到課室,我已經氣喘吁吁了。-
“看看這次誰來啦?”臭臭老師又在擺弄他那無聊低級笑話,“小王子再次歸來,他這次能否再次拯救出她的公主呢?”-
無聊死了!-
難道我和可嘉子不在的時候流言又一次爆發嗎?唉,隨便他們說吧。她不在,你們的話傷害不了她。她所承受的傷害,請讓我一個人背吧。-
回到那座位,旁邊是空的。“我以為你也轉學了,我本來打算把你的座位放同學的書的呢,你看,我對你多好啊。”這不是廢話嗎,老師不對學生好那你們老師還靠什麽吃飯?-
空空的座位,總覺得不自然。上課不能偷瞄她,不能和她穿字條。不過,這個已經是不能改變的事實。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就讓我把這個轉變成我學習的動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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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南江中學的錄還很漫長。你那空空的座位已經被同學們的書堆滿。可是,這并不能掩飾它的空。或許你已經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思念,那寄托在楓葉里的思念。當風把葉子吹到未知的領域,在另一個未知的世界的你會收到嗎?
或許我們能不能相遇都是一個謎,不過我都相信,在雲之彼端,你在注視著我。我相信有一天我去到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