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煌静静的听着唢呐声靠近祖祠,并没有动作。
相似的场景他在日记中见过,当时原主在祖祠守灵之际,也曾遇到同样的情况。
“恍惚中我听到祖祠外面有人在吹拉弹唱,就像是迎娶新娘。
我应该是饿出幻觉,最近桃花坞压根没有嫁娶,何况哪有大半夜成婚的。
我想出去看看,理智告诉我不要。”
这段话姜煌还历历在目,内心也越发警惕。
姜煌一直有着疑惑。
其一、为何桃花坞明确规定,除了守夜人晚上不可外出,外面有大恐怖。
其二、还有日记中记载的守夜人“可以窥见幽冥”,究竟是何意。
其三、为何原主与爷爷夜晚外出巡夜,却没有遇到任何特殊情况。
其四、当初自己刚穿梭到这个世界,询问老鬼此地为何处,他回答的是“中元街”。
现在神道牌位摹刻着“中元君”三字,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与“中元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由以上这些,可以得出一些推断。
那就是这桃花坞,或许不单单是桃花坞,它白天是桃花坞,晚上是中元节。
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祠堂为何会日夜变化。
“若猜的没错的话...”
姜煌扫了一眼供案上的那尊黑玉凶神雕像,心中想着:“鬼老先生这位故友,应当就是牌位上的中元君吧!”
他的眼神敏锐,红芒闪耀,似乎想要透过那层薄纱看穿凶神的真面目。
可惜没有任何结果。
脑海中一阵刺痛传开,姜煌闭上双眼,解除了破妄之术。
心中有太多的谜团,但是此刻已经无法替他解答。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来。
绛紫色的光透过照在糊白的窗棂上,忽闪忽闪,模模糊糊看到外面人头攒动,影子映照在窗户纸上拉的细长。
姜煌转身,盯着朱红大门,上面的青竹符并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祸端,是别的东西。
“新郎官!”
伴随着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外面传来了尖细的老媪声:“吉时已到!该上轿了!新娘还在等着呢!”
“新郎官?”
姜煌愣了愣,这地方除了爷爷的尸体好像也没有其他人,难不成爷爷死前还娶了一房小妾?
想想也是不可能。
“新郎官!新郎官!”
女声越发尖锐,如同魔音穿透耳膜送进脑海,让姜煌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门口走去。
只是未踏出两步,姜煌就回过神来,赶忙放下推开门闩的手。
“咚咚咚!”
敲门更加频繁用力,震的门窗“簌簌”落灰,门闩也跟着嘎吱作响。
外面的人好像动了真火,继续敲了几下之后见没有回应,黑影像壁虎一样贴在了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周围寂静无声,姜煌屏住呼吸,静静观察。
一人一影槅门相对。
早在第一眼看到黑影时候,姜煌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身形太过细长,两条腿宛如两根竹篙,整体看上去有八九尺高,黑暗都快要到门头了,下半身出奇的长,上半身却是寻常人的摸样,整体比例严重失调。
见里面的人没有反应,黑影再次发出尖锐的笑声:“嘻嘻嘻!新郎官,我发现你了!”
“不好!”
不知怎么,姜煌心中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借助外面的紫光,姜煌操起石台的黑绳别在腰间,一个翻滚来到了白玉骷髅前,手握骷髅颈骨当做战锤。
又觉得不安心,他来到故洗娘娘雕像前,伸手就要将雕像揽入怀中。
只是使了十分力气,也没有撼动分毫。
似乎想到什么,姜煌掏出胸前玉圭,念头一动,玉圭散发莹莹青光,顷刻间将白玉雕像收了进去。
反复几次确认可以顺利拿出之后,姜煌将眸光投向了黑玉凶神。
“既然你的人要找我麻烦,那就先收点利息。”
在心里将黑影与黑色凶神归于一类,姜煌不再客气,直接催动青光笼罩向了黑玉凶神与数百神道碑。
之前老鬼曾提过让自己不要打这群故友的主意,但是现在明显是人家盯上了自己,那自己还客气什么。
他从来不是那种受气吃亏的主。
“哼!”
一声冷哼在祖祠内回荡,威严自现,将玉圭的青光震散,随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姜煌有些无奈,不过没有再下手,而是回身盯着祖祠的大门。
那道黑影不知何时变了姿态,一只手高高举起,宛如皮影一般,不断反复抽动。
随着黑影的动作,本来牢牢嵌合的门闩渐渐松动,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缓缓移动。
眼看着就要从插孔上脱离而出。
姜煌三步并着两步走,呼吸之间来到门前,直接反持白玉骷髅用头骨狠狠砸在门闩上。
只是并不能阻挡门栓脱落。
“嘎吱——”
伴随着一阵牙酸的门轴转动声,朱红色大门完全敞开。
姜煌终于看到了人影的本来面貌。
来人一副媒婆打扮,白粉脸没有一丝血色,胭脂腮红大黑痣,发流油,鬓簪白花,黄帕在手,尖嘴息腮像马猴,脚下踩着一对白木高跷。
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怪异之感,让姜煌觉得十分别扭。
看到姜煌,媒婆弯下腰,将那颗铺满白粉的老脸伸了进来,昏黄的老眼死死盯着姜煌,脑袋在胸前旋转一圈,露出一口黄牙:“找到了你,新郎官!嘻嘻嘻!”
姜煌目光锁定这颗近在咫尺的脑袋,终于发现别扭在哪里。
这根本不是人。
这媒婆浑身上下都是由白纸扎成,头上的簪花是一朵朵白色纸花,像是刚从花圈上扯下来,手上拿的哪里是什么黄帕,分明是一张黄色裱纸。
“祭物?不对,玉圭没有反应。”
姜煌视线从黄纸上移走,暗叹一声现在自己只要看到黄纸都觉得是祭物。
“你笑什么?”
姜煌发问,用的是夏语,再次失望之后,他的心情自然不算太妙。
纸媒婆愣了愣,眼中满是疑惑,没听明白姜煌说的什么。
姜煌手臂肌肉鼓动,直接一骷髅狠狠砸在了媒婆的头上:“下次不许笑了,很难听不知道吗?”
头颅应声而落,轻轻飘在了地上,像是没有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