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灵山上的太一观始建于明朝,紧挨峭壁。原来只有一条仅能容纳一人的狭窄陡峭山路,后世作为景区,斥巨资修建了几条原木栈道和观赏凉亭。
但不知为何,景区开放没几年就关闭了。
听说是出了几起安全事故,也有人传是有妖魅鬼怪。
起初还有一个管理员这在那看管,后来连管理员也走了,那里就荒废了。再后来,有三两个苦行僧落脚于此。
不久前,年长的僧人去世,剩下的两名年轻的僧人在灵虚道人来的第二天,就投奔于别的寺庙了。
灵虚道人之所以会选择这里,是因为太上祖师说这里灵气纯净。
他看不出来,但他没有质疑过太上祖师。自己的修为还是不够,他该自省。
外公的病情稳定了许多,凤天骄便去了宝灵山。
为宋钰破煞,耗了她本就不多的灵力。而今的凤家嘈杂且污浊,不利于她修行。
无论是宋钰身上的诅咒,还是给外公下的阴煞,都非一般术士能做到的。敌在暗我在明,这让她意识到自己必须抓紧修复神魂,破了原主的命格。
唐立言是个很靠谱的人,他真的做到了除她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这让她得以放心的去宝灵山静心修行。
彼时,半山腰上,男人英俊的脸上堆满了烦躁和不耐。
“这地方荒废已久,你要烧香祈愿,多的是香火鼎盛的寺庙,为何要来这鬼地方。”
温黎一身休闲素净的运动套装,背个户外小双肩包,戴了顶遮阳帽。单从背影看,哪里像四五十岁的样子。身材跟年轻女孩比,毫不逊色。
她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才望向暴躁的儿子,好脾气地道:“天骄让我来这里,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又是这个女人!
“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她言听计从,深信不疑。”
“你怎么说话的。”温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不要对天骄心存偏见,人家是你的恩人。”
宋钰重重一哼:“所以我就得以身相许?”
“你们是命定姻缘,天骄是个好女孩,你好好对人家,能旺夫的。”
宋钰嗤之以鼻。
温黎把水杯放进背包里,边说道:“我知道让你一下接受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是强人所难了,但来日方长,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
“绝无可能!”宋钰一脸嫌弃,“我跟阿猫阿狗培养感情,都不可能跟她培养出感情。”
嗯,这话能听出他真的很讨厌凤天骄。因为他对猫狗过敏。
温黎也不与他争辩,总之,来日方长,一切皆有可能。
歇息够了,温黎整装继续往上爬。
宋钰拉住她,黑着俊脸:“我要回去了。”
“那你就回啊,又没人拦着你。”顿了下,她又道:“明明是你自个非要跟着一块来的。”
宋钰一时哑口。
这还是那事事顺他,护他的慈母么?
他还不是怕那个妖女又蛊惑母亲。
但他后悔了,他一开始就该坚决反对母亲出门。
“行了,来都来了,你就当锻炼身体吧。”温黎拨开他的手,自顾自地继续前行。
宋钰拧起浓眉。
好好好,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究竟还要耍什么把戏。
约莫四十来分钟,终于爬上了太一观。
宋钰的脸拉得又臭又长,浑身散发出‘近我者死’的戾气。
凤天骄看到他,就问了句:“你怎么也来了?”
宋钰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地反问:“我怎么不能来?我来……”看你怎么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来跟你算上次把我迷昏的账。
然而,他话未说完,凤天骄一副目中无他的漠然语气:“那你随意。”
她转向温黎,清冷的脸上有一丝礼貌的淡笑:“夫人,灵虚道人在里边,这边请。”
温黎微笑颔首,随她进去。
被晾在一旁没人关注的宋钰:“……”
等她们步入堂内,宋钰才从气闷中抽离,大步流星的跟上去。
凤天骄抬臂拦住他。
“灵虚道人有事要跟夫人谈,你还是在外边等着吧。”
宋钰瞪着她,闐黑的眸子染了怒火而变得愈发黑亮耀人,那原本带些病态苍白的俊容在她三番两次的刺激下,也更有生气。
温黎抿嘴暗笑,对他们见面就争锋相对完全不予理会。
比起原本那死气沉沉的宋钰,如今这暴跳如雷的他更有活力。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你们两个不用在我母亲那里卖弄虚言,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凤天骄定定地看着他,随后从兜里拿出一个叠成三角的符递给他。
宋钰皱眉。
“这是净心安神符,你可以随身带着,也可以放在睡觉的枕头下,不要沾到水。”顿了下,她又补充句:“看在夫人的面上,不收费。”
宋钰愣了愣,而后低咒:“见鬼的安神符,我要这破玩意干什么!”
“你戾气太重,脾气易怒,且有被害妄想症。”
温黎用敬佩的眼神看了眼凤天骄。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敢这么直面批判宋钰。
宋钰恼羞成怒地夺过符,撕碎扔在地上,还觉不解气的拿脚尖用力碾了几下。
“收起你那套神叨叨的把戏吧,你以为我会信?”
凤天骄瞟过地上的符,表情依旧,轻撇嘴角,也不强人所难。
如今这社会,对玄学本就是信则灵。
用符安神,他能轻松点。他不想用也无妨,她有的是办法治他的臭脾气。
凤天骄不再理他,径自走进屋。
温黎适时出声:“好了钰儿,我是来谈正事的,你要跟来就安静的在旁等着,别捣乱。”
被嫌弃的宋钰一脸郁卒。
他脾气是不好,但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可这女人很有本事,三言两语就能激得他失去冷静。
宋钰意识到这样很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及时压下了即将爆发的情绪,黑着脸坐到了一边。
堂屋不大,布置简陋,仅有几张桌椅。
打过招呼,灵虚道人便请他们入座。
宋钰瞥见桌上的茶,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才抿了一口,他拧眉,嫌弃地将杯子丢放到桌上,啐了一声:“真难喝。”
灵虚道人笑道:“道观简陋,招待不周,别见笑。”
温黎忙道:“道长客气了,我们这趟来是专程来感谢您的。若没有您指点迷津,我当真是走投无路了。紫清观被拆,我很遗憾没能帮上忙。”
灵虚道人打量着宋钰,他身上的死气淡了许多,气色也好不少。
还得是太上祖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