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少年,终究还是发泄了出来了。
声音嘶哑,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枯草,无力地随风摇曳。
双眼瞪得大大的,充满了血丝。
远看,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满身是血,眼神冰冷而嗜血。
睁着双眼,流下血泪,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身体颤抖着,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双手紧紧地搂着李梅那冰冷的尸体。
“啊!!”
再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呐喊,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风雪依旧,冷冽的北风依旧在嘲笑着他。
在他的眼中,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了色。
变得黯淡,变得漆黑,变得寂静,变得......
潇月灵紧闭着双眼,双手紧紧地拽着。
看着这一幕,同情,悲伤,自责,种种情绪在她的脸上交织。
她想伸出手,去抚慰那个伤痕累累的灵魂。
寒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带着细雪,扑打在她的脸颊。
她,张开了张手,但又随之垂下。
她知道,她无法,也无能,减轻他的痛苦。
这种透心的疼痛,比死还要难受,比活着还要难受,比.....
她轻叹了口气。
天空飘着洁白的雪花,寒冷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刺骨。
李观棋缓缓抬起头,眼泪顺着下巴流下滴落在李梅的脸颊上。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那留有余温的脸颊。
雪花轻轻地飘落在李梅的身上,仿佛在为他覆盖上一层白色的寿衣。
她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就像雪地一样,寒冷。
可那带着些许冰霜的手指,却依旧保持着弯曲,似乎在告别着李观棋。
雪地中的她,就像一片落叶,静静地融入大地,成为了飘雪中的一部分。
李观棋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身体,眼中的泪一刻也未停下,心中只有不甘和悔恨。
他,再次低下了头。
嘎吱...!
轻巧的踩踏声响起。
李观棋没有抬头,在此刻,一切都已不重要。
他的心,随着风雪,随着她,早已远去。
一双稚嫩温暖的小手,轻抚着他的脸颊。
“观棋哥哥,你怎么又哭了?婶婶在睡觉,你可不要打扰到她了,灵灵,带你去找宝藏。”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像是春天的风,轻柔而又温暖。
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李观棋缓缓地抬了一下头。
带血的脸正对着她的脸。
面前的人,正是那绑着大花鞭的灵灵。
天真的笑脸,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明媚。
脖颈上挂着的红绳铜板,随着寒风摇晃着。
她,丝毫没有在意那股刺鼻血腥味。
相反还有些好奇,看着他那伤心欲绝的模样。
灵灵低垂着脸,再一次伸出了双手,擦拭着他的眼角。
“观棋哥哥,不哭。”
可这一次,却是无比的仔细。
仔细擦拭着他的眼角,脸颊,下巴。
“灵灵在村外的雪松下,藏了枚铜板。观棋哥哥,等下灵灵带你去。”
声音逐渐变得轻柔,微小。
就像是冬日的暖阳,静静地照耀着他那破碎的心灵。
可他的泪,还在下。
“回来!灵灵....!”
在后方,一道急促的叫喊声,打破现状。
灵灵双手上,早已沾满了些许血痕。
可她并没有在意,还一脸好奇地举着双手,眨巴眨巴着双眼看着。
并不知道,那是所谓的鲜血。
听到那急促的叫喊声,灵灵收回了双手。
她蹲下身子,单手捂着小嘴,轻声细语道:“观棋哥哥,灵灵先走了。灵灵,待会带你去找宝藏,你可不要告诉其他人。”
伸出手那稚嫩的小手,轻柔了一下他那被鲜血染红的黑发,继续道:“阿妈再叫我,我先走。”
当她转身之际,李观棋伸手拉住了她那细小的胳膊。
那带血的手,伸进破烂的衣兜。
从里掏出三枚带血的铜板,放在了灵灵的手掌之中。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哑着嗓子道:“回....回去吧....
看着手中的三枚铜板,灵灵有些呆滞。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用意。
想递给他,想放进他的衣兜。
却被他抬手阻拦。
“观棋哥...
话未完,一位中年妇女提着嗓子来到了灵灵身后。
一把抱着了灵灵,随即往后逃离。
看着那最后的身影,李观棋再次低下了头。
扶光,斜视而下,带着飞雪。
安慰着他,久久地不肯离开。
潇月灵默默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却又突然停住了。
透亮的雪地,在此刻变得无比光亮。
她就这样,就这样离去。
如今,留我独活在这孤寂的世上又有何意?
李观棋捡起地上的信,紧紧揣在腰间。
双手拽着李梅的手,可无论他怎么拽,她却未曾挪动半分。
“大人....能帮帮我吗?你....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沙哑的喉咙,已不能发出声响。
下一瞬,一把黑剑把李梅撑了起来。
她弯躺在黑剑之上,肩上还有些许冰霜。
“谢..!”
李观棋跪在原地,再一次朝他们磕了三个更为响亮的头。
“走吧,要葬在何处?”
白发老者淡然的声音响起,仿佛对这一幕,丝毫没有任何感触。
李观棋双腿早已麻木,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
双腿麻木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直束缚着。
潇月灵缓缓向他走去,步伐轻盈,手上的铃铛摇得‘叮叮’响。
直到潇月灵走到李观棋的面前,他才反应过来。
潇月灵伸出左手,紧紧地伸手拉着他那冰冷的左手。
“走吧,你就忍心让她在外受寒受冻?”
李观棋一抬头,双眼与她对视在一起。
在此刻,那张绝艳的脸,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中。
潇月灵轻轻地弯下腰,右手轻轻地在他额头中心轻点了一下。
在少年昏暗的心中,缓缓绽开一束微光。
潇月灵缓缓将李观棋扶起,他起身的第一瞬间,猛地扑在她的怀中大声痛哭。
“哭出来吧!或许发泄出来....心,就不疼了。”
那‘叮叮’响声,像是一首轻盈的安眠曲,让他的那悲伤的心渐渐平缓。
渐渐地,渐渐地,李观棋不再哭泣,他的眼角满是血迹。
呼呼....
他的头埋进了她的胸脯之中,不到半刻,便没有再睁开眼睛。
仿佛是在做梦一般,脸上很是甜美。
“小姐....
“嘘,走吧。”
白发老者还想开口说什么,可看到潇月灵的模样,还是没有再开口。
再次伸出左手,掌中浮现一把更为漆黑的长剑。
两人立于长剑之上,朝着之前的阁楼而去。
另一柄黑剑也随之而去,紧跟在一旁。
当几人走了没有半刻钟。
一位一位头戴轻纱的白衣女子,来到了此处。
虽然看不清其面容,但其肌肤赛雪,身材也是无可挑剔。
那秀发黑亮,随着寒风在风雪之中舞动。
她的腰间挂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剑鞘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只不过,在她另一侧腰间上,挂着一个小布偶。
十分粗糙,缝补的疤痕明眼可见。
两只明眸清澈如水,眨也不眨地望向前方。
看到面前的这一幕凄凉的雪中画,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惆怅之情。
她静静地站在雪地中,目光凝视着前方,倒塌的阁楼。
目光四处移动,似乎在搜寻什么,扫视了一眼四周。
最后,她的目光放在了,被斩成血块的李袁青身上。
再次四处观望,见没有他的踪迹,随即又把头低下。
尽管周围一片寂静,她却仿佛能听到这阁楼倒塌时产生的巨大轰鸣声。
心中的忧伤之情愈发浓烈,仿佛一场无法抹去的阴影笼罩在她的心头。
转身看向远处巍峨倒塌的雪峰,不由延伸感叹。
“到头来还是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