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三十人自愿赠与、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一点!”
惊叫声引来了无数目光。
卯时一刻,昨夜未被挑去的五百多人早早便来领取打扫工具。
而此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立身于高大柜台前的黑衣男子身上。
不知是谁先吞的第一口唾沫。
就像是打开了让人咽口水的开关,吞咽之声此起彼伏。
“一......一万多点,十颗破障丹!”
“我的天,他是在哪里弄到的这么多贡献?”
“听说是祭剑的时候捡的。”
“嘶!你在羡慕什么?
你不觉得更恐怖吗?
捡这么多身份令牌,他得在庚金铁煞中支撑多久?”
“这么多贡献,销金楼会换吗?”
......
一众杂役的嗡嗡议论并未打断姜礼的惊骇失神。
他认识陈纵。
毕竟是第一天就能掏出五百多斤庚煞的狠人。
可这次,整整七百多块身份令牌,平均一人二十点,近一万五千点的巨额贡献!
多少年了。
丙院武者莫说兑换破障丹,就算能活过三日的都少见。
在这样的环境下,姜礼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多销金贡献了。
反应过来后,一个和众人一样的疑问浮现在姜礼脑中。
能换吗?
按照道剑宗规定,各院杂役间销金贡献的相互赠与只认身份令牌。
可若是换了,同样根据道剑宗的规矩,一千贡献能换一颗破障丹,他就要换出最少十颗破障丹给陈纵。
十颗破障丹,有是有,可却是丙院所有藏货!
今日之前,若是谁给姜礼说有人能换破障丹,姜礼肯定笑他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可今日,陈纵那平静的目光好像在对他说,他才是那初识乾坤大的无知蜉蝣!
“你、你先在此地等等”,姜礼迅速思考一番后,最终还是决定上秉执掌杂役四院的修士定夺。
此次贡献数额之大,已经不是他区区一个武夫所能决定的了。
招手唤来另一名修士家眷,姜礼与之耳语一番,令其将陈纵看好,便施展高明轻功,风一般上了销金楼顶层。
推开门,微型聚灵法阵中,通体碧绿的传讯玉简兀自浮沉。
守在阵前打坐的老者名叫黄日沉。
是个下品灵根,垂垂老矣,寿元将近,在宗内又无修为高深的修士照拂,连续多年修为再无寸进后,被分来了这杂役丙院。
明面上的职责是常驻丙院,看护聚灵法阵。
实际上就是无处可去,让其在不会轻易损坏的微型聚灵阵旁蹭灵气度日。
姜礼有兄长照拂,自然知道黄日沉的跟脚深浅,也知道他入宗百年时间,至今还是练气一层,连号都不配有。
纵使如此,如今还是武道一品的姜礼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很简单,黄日沉寿尽在即,山上山下,已经没有多少能让他在意的事了。
若是心血来潮把他打死,死了也是白死。
因此姜礼全程毕恭毕敬,毫不隐瞒的将陈纵的事说了,便垂手站在一旁,等候黄日沉用传音玉简请示浊羽仙师。
两人并不知道,此时的浊羽正与大师兄幽云并肩而立,俯瞰整个丙院。
“师兄召我来此,便是为了此事?”浊羽摩挲着手中的传讯玉简,目露沉吟。
幽云点头,淡淡看着这位与二师弟走得极近的浊羽师弟。
“这恐怕不合规矩。
师兄你也知道,破障丹虽未入品,也不是什么名贵丹药,却也是众位师弟日常所用,一应份额都有记录。
师弟身为四院执事,一次列支十枚,只怕不好交代。
按理来说这陈纵还是钻了役院空子,若非大师兄你召我来,此刻我已将他就地正法了。”
幽云目光变得冷冽,陈纵现在死,还是因为自己兑换破障丹惹来浊羽被处死。
吴槐知道后大概率只会拍手称快,说他自己找死,而不会念他的槐哥多少好。
这也是他在演完戏后要在丙院一直盯着的原因。
一旦出现意外,极有可能会导致他筑不成无缺道基!
筑基乃筑仙道根基,何况他筑的还是无缺道基,功成之日能引天地共发杀机不说,还会有人劫横加阻拦。
幽云对此心知肚明,事实上从吴槐点燃最后一次请仙香开始,他的筑基劫就已经来了。
“轰!”
毫无征兆的,幽云修为爆发,如山岳般厚重的灵压尽数压在浊羽肩头。
仅是练气六层的浊羽,如何能受得住那股已臻至练气之巅的狂暴灵压?
当即神色狂变,却又被那股修为死死压住,开口都是奢望,只能眼珠乱转,试图将心中的焦急和认怂传递出去。
“我让你换给他,你是听不懂吗?”
浊羽竭力点头,察觉压制己身的修为减弱了一丝,立刻极力开口。
“懂懂懂!我换给他就是!还请师兄手下留情!”
......
丙院销金楼。
陈纵只等了半刻时间,便见到姜礼带着一副呆愣神情从木质楼梯缓步走来。
“我、我再确认一下”,姜礼自听闻黄日沉的话后便心神俱震,直到此时才勉强缓过神来,声音有些发颤:
“旁人转赠贡献合共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一点,加上你自己的一百六十点,总共是一万三千五百八十一点。
这些,全部兑换破障丹?”
陈纵沉稳点头。
薪火谋算在即,他当然要抓紧机会,将这些虚无缥缈的销金贡献全部换成实打实的丹药。
万一届时人都走了,贡献还没用完,下山后怕是连顿饭都换来不。
再度确认一遍后,姜礼这才从鼓鼓囊囊的怀中掏出了红木盒子。
刚一打开,清香药味便席卷方圆十丈,一颗颗龙眼大小的浑圆丹药静静躺着,浑然不知自己吸引了多少道炽热目光。
陈纵默数一遍,确认十颗无误,便直接伸手接过。
他就这般拿在手中,全然不顾姜礼的万般不舍和路人的炽热渴望,一路出了销金楼。
‘没想到会这般顺利,按照道剑宗的尿性,不是该拖着不给,然后扭头又来一个修士把我拉去祭剑的吗?’
居舍之中,陈纵盘坐榻上,看似闭目行功,实则正在复盘。
为了不引人注意,万灵儿与涂怀沉依旧去丙院区域打扫庚煞,当下房中只有他和行动不便的晋晓风。
‘此事或有蹊跷,不过眼下丹药在手,再想让我拿出来,恐怕就有些难了。
一颗就能让人立地先天啊!
不知道白无冥那逆子吃了会是个什么表情。
最好思巧也吃一颗。
只是天武界的先天,好像有精元流失之危,我倒是没感觉,就怕那逆子入了先天后会变成自封生死境的活死人。
我虽还有几株不入品的仙道灵药兜底,完成与万灵儿的灵契之后还会得到一些,但一直这么流也不是个办法。
且等晚上涂老头回来我问问,他是薪火中的武道高手,应该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