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我?
陈纵心中狐疑,仔细观察着已经在自己倒茶的老道士。
同时暗中动用气血,凝练气机,终是察觉到此人身上那如漓江大潮一般汹涌澎湃的先天内气。
这股内气强横之余,更隐隐给人一种生机无穷之感。
结合江湖传闻与这老道士的打扮,陈纵便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道门重钧山,太极无量老君功!
“正是晚辈,中州重钧距此七千余里,不知前辈跋山涉水,寻我何事?”
陈纵提起桌上茶壶,为端着托盘的店小二腾开地方上菜,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老道这般功力,必是数十年前搅弄江湖风云的大拿名宿。
可那又如何?
对于如今已经隐隐跳出天武界九品武道的陈纵来说,最多也只是一招而已。
神功傍身膝难屈,盛气凌人我不欲。
荣华富贵难入眼,只求长生无所惧。
这便是陈纵如今的心态。
老道盯着白生生、油碌碌,更有香菜点缀其上的白切鸡,毫不掩饰的咽着口水。
“也无甚大事,就是听说陈少侠要来拜山,掌教高兴坏了。
本来要扫榻相迎,昨日临时又改了主意,说如此有怠慢之疑,便吩咐老道携功赶来,请小兄弟指点一二。”
‘小兄弟’三字出口的瞬间,老道抬眼,神色一正,周身锋芒毕露。
一身不知练到何种境界的太极无量老君功轰然爆发,却只被他限制在方圆一丈。
一丈之内,气凝如钢!
其间扇动翅膀的苍蝇好似身陷无形无色的琥珀之中,凝滞半空,一动不动。
饭菜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热气腾腾。
承受了全部冲击的陈纵无动于衷,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正在倒他特意点的虎鞭酒。
放下酒壶,陈纵看向老道,“原来如此,倒是有劳前辈了,前辈舟车劳顿,便先与晚辈吃个便饭,再看不迟。
店家,烦请添副碗筷!”
‘筷’字音尽,老道本就凝重的脸色瞬间一白,顶上苍蝇继续振翅。
飞出一步不到,除了陈纵,店中无一人注意到,那苍蝇直接散成了齑粉。
店小二很快便拿来一副碗筷,自顾去了后厨。
“好酒!”血线从老道嘴角滑落,被他迅速拭去,“给老道我也来一杯如何?”
老道士说着端起酒杯,好似杯重千钧,让他递得极慢。
陈纵提起酒壶,为老道倒酒。
酒水流入。
“砰”的一身,老道端着酒杯的右手重重砸落桌上,骇得他赶紧两手合用,才堪堪稳住。
阴阳太极图在其脚下闪现,无声无息间,其双脚已陷入地中半尺。
陈纵还在倒酒,老道顶着一脸豆大的汗珠,慌张道:“满了满了!快别倒了!”
陈纵停手,一杯酒刚好倒满。
老道瘫坐,气喘如牛,看着陈纵的目光像是在看怪物。
“先吃饭、先吃饭。”
老道摆手,小声道:
“吃完了就给你,我们重钧比少阳多一门先天内功,其他倒是和少阳山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道祖和悉罗约好的......”
陈纵自无不可,只是他刚夹了一筷子,便被老道士三天没吃饭一样的吃相惊住了。
不得已,又加了三个热菜,陈纵才勉强吃饱。
......
蹭了陈纵一顿饭的老道士风尘仆仆。
上了重钧山,在一声声小师叔祖的恭敬礼数中,大步来到了重钧掌教所在真武殿。
掌教张桢,号青松上人,江湖上无人不知,此时忙大步迎上,问道:
“小师叔祖回来了,如何如何?那陈纵,果真如剑尘传信所言那般?”
老道瞬间怒目。
“往后再有这事,你别找我!
什么苦战三百回合,我都走不过一招,那剑尘才入先天十余载,怎么可能和他交手三百合!”
“什么!?”
张桢满脸惊骇。
号称真武转世的小师叔祖都走不过一招!?
“幸好你算得准,算到他登山就是劫,让我提前去了。
如若不然,拜山失功,看你百年之后怎么去见历代祖师!”
狠声说完,成名于五十载前、在重钧山辈分高得吓人的祁悬转身就走,不给张桢多说半句的机会。
什么一招?
以当日的情况推算,陈纵那小子若是认真,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再让张桢这狗日的多问两句,他为了面子岂不是要撒谎?
堂堂重钧山的擎天玉柱、真武转世、六十年修满七层太极无量老君功的奇才,怎么可以说谎?
......
回味着已经入门的重钧山八大绝学,陈纵站在望城北门,依旧觉得有些梦幻。
中州重钧山,这就结束了?
风起东南,陈纵摇了摇头,继续赶向缥缈宫。
梦幻就梦幻吧,反正已经入门的武学做不得假。
按那老道祁悬的功力来看,他应该也是重钧山祖师级的人物,绝不至于以次充好,哄骗于他。
陈纵有这个自信。
毕竟易地而处,倘若他是重钧山老祖,在知道陈纵实力的情况下,绝不可能冒着触怒后者的风险,暗中搞这些小动作。
除非重钧山想在陈国除名!
谁敢肯定,武功高就一定拥有与之相匹配的武德?
缥缈峰上缥缈宫。
四方九峰拱卫,主殿居云雾之中,气象非凡。
陈纵在一名冷脸按刀的女弟子带领下,一路来到了大殿之前。
不知是否提前知晓了他的行踪,还是缥缈宫收到拜山帖子后一直严阵以待。
总之陈纵还隔得老远,就看到了无数衣袂飘摇、环肥燕瘦皆具的武道好手候在殿前。
打眼一瞧,没看到留了一只手在锦州城外的池南珏。
刚站定,便闻一声清喝传来。
“你便是陈纵!”
出声者眉心画有红梅一朵,内劲雄浑,已至一品。
“我乃缥缈宫主季兰因,我也不欺你,你既能败池南珏,想必也有一品实力,我宫中一品算我在内共有五人,随你挑选。
此战生死不论,过后恩怨一笔勾销。
想要拜山观看武学,需与我宫一品再战一场!
你可愿意?
如若怕了,留下手指一根,我留你一命。”
季兰因身形修长,环抱长刀于胸,英姿飒爽。
说完之后,两只凤眼含煞,站在大殿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陈纵。
众所周知,陈纵以拳扬名,更有花名撼山千幻手,断一指,无论左右,一身武功便算废了一半。
陈纵不恼不怒,哪怕季兰因说得杀气凛然。
只是面朝大殿,吐气开声。
“殿中人像后的前辈,既已苏醒,何不现身一见?”
季兰因脸色一变,还未如何,身旁一同与陈纵对峙的负心峰峰主痴情婆婆怒而开口,喝道:
“小子猖狂!竟敢无视宫主,故弄玄虚,吃我一刀!”
话音未落,只见这脸上有无数细碎刀痕纵横的老妪长刀一震,飞身攻来。
一式极为简单的竖劈,却被使得刀气纵横,内气凝成的大刀最少十丈,声势骇人。
陈纵好似吓傻了般无动于衷,直到大刀距他脑门只有半尺,对面已有心软之人捂嘴惊呼。
他才抬手屈指一弹,只听“铛”的一声,徒有其表的刀影瞬间爆碎,老妪飞退,咚咚咚一步一坑,最终绊倒,摔出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