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人终究是人,情欲更为复杂激烈,天罡境是底限么?”侯辰峰自语道,经过莽山的杀戮,他的神经已经无比粗大了,哪怕他当时处于茫然状态,可记忆不会茫然,心中有再多的不适和恐惧也支配不了他的意志。
“估计闵凉那边经此一次,不会那么快向御风堡进发了,先回去一趟洗个热水澡,缓解一下。”侯辰峰不敢把自己的神经压断,决定回去缓一缓。
起身向着御风堡缓缓走去,一个时辰后,他回到了御风堡。
“杀人了?”李大爷嗅着鼻子,看着一脸心悸的侯辰峰,带着关切的问题。
“嗯,两百号人,我只用了不到十息。”侯辰峰有点心悸的说道。
“咝咝咝。”倒吸冷气的声音,李大爷三人震在当地。
侯辰峰说道:“我想洗个热水澡。”
“好好好,马上烧水,你等会。”陈大爷听到侯辰峰的话回过神来,立马跑向营房去烧水。
看着木然解开衣甲、卸去刀兵的侯辰峰,李大爷和李大爷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担心的神色,却又不知道怎么劝慰,他们也杀过人,可没有侯辰峰杀的多,更没有他杀的如此之快。
他们很难想象侯辰峰是用什么方法在不到十息的时间杀死两百多人的,他们三个也知道侯辰峰的修为很高深,要不然前两年也不会是他一个人养活着他们三个老不死外加两个小孩,可从没有想到他的修为有这么高,凝罡境亦或是更高?
杀人本就容易迷失心智入魔,这种事外人很难干涉,越良善的人越难走出来。
“要不我们走吧?去荒原,离开楚越,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崩了。”李大爷看了一眼侯辰峰,咬着牙说道。
“行,等他洗个澡,今天晚上我们就走。”李大爷看了一眼侯辰峰,又向南方看了一眼,叹声道。
“不走,我没事,就是一下子缓不过来,洗个澡去去乏就行了,不用担心。”侯辰峰听到两人的对话,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他想起了那个叫许三多的人,他和许三多不同,他见过很多的血,还饮过很多的血,他比他更坚韧,已经见了血,也见了人血,但他只是感到不适,最让他担心的是那种噬血、噬杀的念头,这种念头就像是恶魔的低语,时时刻刻在引诱他走向深渊。
躺在水池里,水汽蒸腾,侯辰峰闭着眼睛,凝视腑中的五脏,他从十万莽山中杀出来后,五脏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五尊未知的存在。
五尊神魔孕育在五脏之中,一尊锐利锋芒,一尊生机怏然、一尊水泽苍生、一尊温蕴火灼,一尊厚重如山,看不清面貌,却煞气缭绕,他一直不愿意使用内视之法去撩拨这五尊未知的存在。
他不知道这五尊存在是善还是恶,他怕一旦勾醒了这五尊未知的存在自己会沦陷,他从这五尊未知的身上感受到了磅礴到让人恐惧的力量。
感知游走于经脉窍穴之中,人体九百个明窍,三百六十六个隐窍,一千二百六十六个窍穴中皆有身影沉浮,或仙气氤氲,或妖雾翻滚、或神圣苍远、或魔气凛然……
窍穴中的存在是以气血、煞气和杀气凝练出来的战魔,他曾经试过,以他心境和心神之力的强度最多能召唤三十尊战魔出世,再多了煞气和杀气就会反噬心神至心神失守,整个人陷入狂暴的杀戮之中,还容易发动煞气和杀气形成的域,影响方圆百丈内的生灵。
这些战魔一直不曾开灵蕴神,如同傀儡一样,只会按照自己的命令行事,煞气和杀气未曾磨灭,让他猎兽作事十分的束手束脚,动用罡气是慎之又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心神之力耗尽,陷入狂暴的杀戮中。
紫俯神宫中十三尊身影紫光灼灼,在紫俯神海中呼吸舒展,却从未现世过,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次观望他们时都会觉得那十三尊存在便是自己一样。
那一千二百六十六道战魔他皆召唤出来过,就如茫然中的记忆,他们环绕身侧,吞吐着被他杀戮后兽尸的气血、煞气、灵魂,也深深的影响着他的性格,使他变的非常容易噬血,特别是一直伴随他的那道噬血摄灵的神通,每一次发动他就会陷于狂暴的噬血中。
黄庭意宫中一个龙首鹰面人身的身影盘坐吞吐着元气,不知何时诞生于黄庭意宫之中,她身披一身黑色布满神秘金色符纹的战甲,护肩上一对黑色龙头望向两侧,背后有一对温润如白玉的双翼流动着紫光,双翼上一层黑色的符纹转动,身侧一把黑色战刀盘旋游走,她曾被召唤出来过。
十万莽山之中她是第一个出现在身侧的身影,她一直护持着他从莽山中杀了出来,从未说过一句话,她却能完全明白他的想法。
她名为一初,名取自一元初始之意,是一种名为战翼的战兽,有可能是他的伴生兽,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出生时就有伴生的战兽,也有可能是未知的存在置入他体内的。
意守不住心田,神守不住心境,力量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一直困扰着侯辰峰的神经,他怕有一天沦为只会杀戮的恶魔。
“唉,‘造化神藏玄胎蕴神经’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你从何处而来又要带我走向何方?”侯辰峰不知道这神秘功法来自何方,脑中那海量的记忆来自何处,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还是不是自己。
不管是莽山之中还是今天中午,控制这一切的都来自于无尽的杀气和煞气,心境不够,心神控制不住强的大力量带来的负面情绪,记忆中所有的修心心法都不能快速的增强心境。
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怪物,试问哪一个正常人的体内会这些有乱七八糟的存在,这些仙不是仙、魔不是魔的怪物,以至于每时每刻都在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这些存在一个个不受控制的现世,营造一片尸山血海出来,每次进城都格外小心,不想一时的心神失守便让一座城成为鬼蜮。
“如果自己能完全的掌握身体里的力量,这一切就变的简单了,哪还用如此小心的步步为营。”无法掌控力量的侯辰峰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处于外界的什么层次,是高还是低,也不敢去外界寻一个高手试试,一旦心神失守之后,没有那么多凶兽给自己释放煞气和杀气,那就只能屠戮其他生灵来释放煞气和杀气。
“难道要放弃造化神藏玄胎蕴神经这门功法,转修其他的功法?”温水舒展着侯辰峰的身体和神经,脑中不断的对自己的修炼之道进行思索。
“这两年过的太平静了,以至于自己都忘了身体里还有一头已经探出了爪牙的恶魔,也是,和平年代出生的人,又有几个是喜欢争狠斗勇的人,可这个世界不争哪能活啊。”侯辰峰回想起中午那一遭,那种心底迫切的想见血的暴虐,身子打起了冷战。
洗完澡的侯辰峰披挂整齐来到堡门前,三位老爷子已经在那等着了,看着他欲言又止满脸担心的样子,侯辰峰心间一暖,展眉一笑,道:“我真没事了,心境不够,被力量蒙蔽了心神,这次我只是去试一个小法门。”
说完在三位老爷子担心的目视下,出了山口,飘身而下,不一会便消失丛林之中。
在他离开不久,营房中那枚鸟蛋兽胎出现轻微的跳动,如人的心脏一样跳动,一缕黑色的气流从鸟蛋兽胎中溢出,一路向着西边棚舍里的角马游去,几次试探之后选中了其中一匹瘦弱却骨架高大的角马没入其中,刚才闭目沉睡的角马猛的睁开双眼,一道蓝色的光华在马眼中划过,营房内的那枚鸟蛋兽胎也随之干瘪。
夜幕之下,侯辰峰感知着前方不远处的军营,闵凉领军之人很谨慎,扎营的地方在一片广阔的平地上,离御风堡不超过四十里,四周是黄土地,没有多少树木,营地的栅栏离最近的树林草丛都有一百多丈,外围没有部署暗哨,反而是多了很触发的机关,很多都带有响哨和哨箭,营地内漆黑一片,无人走动和喧哗。
身法一展,贴地飘向离营六十多丈一撮齐膝高的草丛。
“宁神,意气相融,静心,紧守心田,心静则神稳,神稳则意固,意固则心神强。”这是造化神藏玄胎蕴神经中的守心篇,勉强算是修心之法,侯辰峰默念着,他希望这次的战事能让他的心神稳若磐石,不动如山。
弯弓搭箭,小心翼翼的向箭上注入罡气,感知着心神间的变化。
“咻咻咻……”九星连珠,九道血红的流光从草丛中飞向营中的帐篷。
“轰轰轰……”聚罡成雷,九声炸响,九座帐篷化为飞灰,四散飞射。
脚下轻点,人如轻鸿,在军营中的人没反应前,已经飘回了树林之中。
“嘭嘭嘭……”急鼓声响起,栅栏边一道道人影晃动,刀剑的寒光出现在视野中。
“崩崩崩……”箭矢离弦的响声连成一片,一片乌云压向了刚才他蹲身的草丛。
“营中无人,全部伏于栅栏之下,这是在等着我?”侯辰峰虽然自筹不怕这些箭矢,可硬扛这些箭矢会消耗过多的罡气,一个不好又会进入噬杀的状态。
再次弯弓搭箭,连发三箭,三道更加耀眼的红光射向军营。
“轰轰轰……啊啊啊……”爆裂声和惨叫声响起,无数的人影倒下翻滚,栅栏边一片混乱,一队队披甲士卒列着战阵推了出来,后方响起了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