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集点。
何伯仲一家三口也正在告别,今日同样是何伯仲返程的日子。
“老何,我算过,大抵还有半年,我等就能彻底还清债务。当年让你去黄昏森林之事,你没怨我吧?”何夫人牵着小小何。
说没有怨气是假的,但终究是孩他娘,何伯仲又能说什么?
“一家人,说这些作甚?”
何伯仲有些烦躁。
锻造控灵之犼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这些月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修为几乎停滞。
他确实是自愿在李家炼器,因为来钱快。
但若不是被钱逼到了生活的角落,谁又愿意拿自己的寿元做赌注。
见自己男人这样,何夫人眼眶一红:
“说到底,你还是怨我的。”
“可这与我有什关系?”
“这都是命,与你当年去不去黄昏森林没有关系。”
“你看那陈安,后来没去黄昏森林了吧?没出现意外伤人之举吧?还不是一样逃不过被青府抓了去炼器的命运?不一样倒霉?”
“你说别人作甚?”何伯仲没好气道。
“怎么就不能说他了?他当年发达之日,天天故意吃绿角鹿肉气我等,如今轮到他家没落,我怎么就不能说他了?我巴不得呢。”何夫人气呼呼道:
“他也是锻造控灵之犼吧?”
“嗯”何伯仲鼻孔呼了一口气。
心想同样是控灵之犼的锻造器师,但地位之间却是差异巨大。
同在青府,他早就听闻陈安锻造控灵之犼的品质不错。
青府将整个‘留听阁’都奖励给了他。
这还是青府的首次公开奖励。
如今的陈安,哪轮到的让他们嗤笑?
以后两家的差距,恐怕只会越来越大。
何夫人见自家男人点头,讥笑道:
“让那小子猖狂,之前就知道变着法子在我等面前耀武扬威,如今他遭了厄,我没在他面前炫耀已经算是留情面了。”
“他一出事,沐小柔和小青还不是会一步步沦落。你看,当年和他们划清界限才是明智之举吧?否则他们迟早借到我们头上。”
就这么说着。
突然听到拐角那边传来了交流声。
什么“刚去不久就获得了‘留听阁’的奖励”、“陈器师年纪轻轻,早晚成为青府炼器第一人”、“陈器师谦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有本事还要藏着掖着不成?”之类的话。
然后就看到了那边巷子里走出几人。
其中还在被夸的少年居然这么眼熟。
何夫人顿时脑海里翁地一声混乱一片。
懵愣片刻,豁然扭头恶狠狠地看向自家男人。
“看我作甚?”何伯仲无语道。
何夫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你明明比他先去的李府,还让他爬到了头上耀武扬威,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当年可是和他师父一个水平的。”
“他们刚才的那番话你以为是自己在交流,那明明就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你还不明白吗。呜呜呜。”
“你...”何伯仲只觉得胸闷。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呜呜呜...”
隔得远,那边或许故意压低了声音,陈安几人走过拐角没听到那边的谈话。
但也看到了何伯仲一家三口。
都是桂花巷的修士,邻里之间的恩恩怨怨,即便不掺和,也多少能看出一二。
所以葛修士虽然八卦,但看到了何伯仲一家之后,也打住了话题没再谈下去。
走远之后,陈安看出了葛修士想八卦他和何伯仲一家恩恩怨怨的心,连忙请葛修士和澹台名给黄元泽讲一讲青府的规矩。
黄元泽也嘴甜。
一口一个“黄叔叔”、“澹台叔”的叫。
成功转移了葛修士的注意力。
陈安回到留听阁炼器房的时候,以李车悟为首的一群炼器辅助工立马上前汇报了这段时间处理的原材料的情况。
“李管事高寿几何?”
等李车悟汇报完,陈安看着李车悟淡淡问。
李车悟不知陈安为何不问炼器材料的事,而是有此一问,连忙道:
“已是古稀之年,有劳阁主惦记。”
“听闻李管事茕独鳏寡,如今已是孑然之身?”陈安道。
提及这事,李车悟更是茫然,不知道陈安为什么突然提及他的身世,也暗暗惊讶陈安居然了解他的情况。
“这么多年,倒也习惯了。”李车悟笑道。
陈安当然了解他。
因为调查过。
当初李车悟自报家门,陈安知道他是李家人的时候就曾疑惑过。
青鸢子将青府里很多重要职位都换成了她的人。
既然要在留听阁里放一只眼睛,她没理由放一个李家人。
事后调查才知道。
李车悟虽然是李家人。
但他爹是庶出,他同样是庶出,身份一低再低,再加上灵根也不好,在李家并不受待见。
甚至处处受到另外一脉的打压和排挤。
他的爹就是在排挤中死的。
他和那一脉的人之间的仇恨在李家几乎是公开化的,但偏偏没人为他主持公道。
他痛恨自己的出身。
痛恨自己留李家的血。
直到李家老祖仙逝。
直到青鸢子接手了李府。
并亲自为他手刃了那一脉的数人。
至此李车悟虽然明面上依然顶着一个‘李’字,但实际上早已是青鸢子的心腹。
另外一个信息则是。
李车悟的亲人在和那一脉的斗争中,都先后离世。
如今的李车悟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李管事一身处理炼器材料的本身惊才绝艳,若是没有传承下去,当真是浪费了。不如这样,收个徒吧。”
没等李车悟拒绝,陈安回头:
“黄元泽,还不快快见过你师父?”
“阁主,这...”
李车悟瞠目结舌。
完全没有想到陈安会让他收徒。
黄元泽也是个机灵的孩子,反应过来后,当即上前几步,噗通一声跪在了李车悟的面前:
“徒儿黄元泽,拜见师父。”
“阁主,老朽...我已经老了。”李车悟委婉拒绝。
“师父老了,徒儿便是师父的拐杖;师父走不动了,徒儿便是师父的腿;师父看不清了,徒儿便是师父的眼睛。徒儿一定会好好孝敬师父。”黄元泽头埋在地上。
李车悟看了看地上的黄元泽,一时间竟觉得恍惚。
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以后好好跟着你师父习修炼器之术吧。”
陈安负手离开。
李车悟虽然是青鸢子的人,但也确实是一个手艺高超之人。
一手灵材处理的手法和陈安习修的那些手法略有不同,但也很是不凡。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有机会留在留听阁做事。
黄元泽跟着他,绝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