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忽然动了。
爱丽的绳子无风自动解开。
散落的麻绳在地上堆成了一圈整齐的绳圈。
爱丽则如同猫一般在空中轻盈的扭动后四肢落地。
站起来欢快的呼喊:“真有你的维克多!我还以为我们完蛋了。”
全然不顾灰袍人还在场。
维克多用意念按下淡紫色面板上的一键稳定表情:
“爱丽,帮我解开。”
精灵理了理自己纯金色的齐肩发丝,她这个年龄段的精灵和人类十三岁左右的体型相当,比维克多都矮一点。
绿色的眼眸像澄澈的碧湖。
小嘴一抿。
小跑过来帮维克多解开了束缚。
落下的绳子盘绕在地上。像一条盘起来的蛇。
“听着爱丽。”维克多甩甩手,摆脱被捆绑带来的麻痹感后对不知何时坐在地上的克拉希尔伸出手。
穿着税务官制服正点数着衣服里的票子有没有少的爱丽回过神问道:“什么?”
“爱丽,听着。”
“要解决你的困境,我的困境,我们二人的困境。”
“有个最重要,最核心的地方你需要向我发誓你会遵守。你发誓然后我告诉你。”
爱丽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年不假思索:“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遵守。”
随后好奇的看着不知何时站在维克多身边的灰袍人影。
维克多拉起克拉希尔。
“永远不要放弃你自己。”
爱丽眉头一挑,脸颊鼓起不说话了。
维克多回头紧紧的盯着眼前眼神不定的克拉希尔说道:
“你也是,克拉希尔。”
“自暴自弃的想要通过我来解决你明知道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知道这解决不了还这样做,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克拉希尔的脸色变得通红。
她发现维克多眼里甚至没有一丝敌意。
和维克多比起来自己仿佛一个任性的小孩子。
克拉希尔一直都是以早熟的形象自居,此刻有些手足无措。
维克多解开了缠绕在木桩上的绳子,闸刀应声落下嵌在木桩上。刀劈斧凿般的振声:
“你这种行为只会害了你!”
克拉希尔红着脸点了点头,她心里愧疚更深了。
“对了。”
维克多抬起手指向一边的灰袍人。
“这是来接你的学长吗?”
克拉希尔转头看去,眼神下意识偏移的同时表情开始变得夸张。
“这是,降低存在感的巫术?什么时候?怎么我不知道?
意识到克拉希尔根本不知道身边有灰袍人。
维克多的眼神变得凝重。
爱丽也皱起眉头。
灰袍人却仿佛没注意到场上的凝重氛围一般伸出手鼓掌。
“啪!”
“啪!”
“啪!”
“真是让我看了一出好戏。”
灰袍人揭下兜帽,戴着宝石发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锐利的眼神和锋利的鹰钩鼻下纤薄的嘴唇动了。
他带着好奇说道:
“没有任何巫术痕迹。”
“却能无视我的巫术。对比之下连银眼都需要提示才能看见。”
他仿佛没有看到般走过精灵,好奇的看向维克多并上下扫视。
探究的眼神让维克多心里发毛,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又好像被全身看穿一般。
好在这种锐利的审视没有持续多久。
“这个世界上总有天赋异禀的人出现。”
“巧合的是被我遇见了。”
“不用明年,跟我走吧,三年后要么转正学徒要么给我做实验材料。还有这个,预备学徒?”
克拉希尔急忙站起来弯腰鞠了一躬说道:“尊敬的巫师大人,我是银眼拥有者克拉希尔·哈蒙德。”
听起来通过考验并不意味着成为学徒。
这倒是出乎意料。
维克多和精灵面面相觑。
他所说的明年前往巫师塔是谎言,毕竟也没说是外面还是里面。
在爱丽和维克多的合作里,精灵才是过去的维克多要送去巫师塔的人。
事关约定。可不是自己享受。
精灵幼体的天赋毋庸置疑,黑市都给出了极高评价。
现在看来反倒是维克多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先被看中了。
带着宝石发箍的巫师看似随意的抽出一张纸来:“在黑塔塔群的见证下,签了吧,这是有黑塔巫术效力的契约,背弃者将被打下烙印。”
维克多反复确认后,确定是三年没错,按照巫师的提示用纸页边缘轻轻划开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
随意的收起契约,转过身的巫师嘴角勾起。
赞美伟大的红色主宰。
三年后,这个关键实验材料就落到我手里了。
这回,可以一窥洛奇法师塔血脉巫术的究极成就到底与常人有何不同。
十天后。
高耸的黑色塔群边缘。
一个三层楼高的黑塔外围。
热闹的预备学徒居留区里,一个石屋的门打开了。
不知多久之前的青石砖层层垒起。
屋内没有窗户。
白皙健康的手将饭盒包在一块布里。
到达这个逼仄的小屋是五天前的事情。
爱丽觉得维克多变了许多。
金发的精灵女孩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暗灰色衣袍后戴上了兜帽。
走出门时能听到闲聊的预备学徒们口中的言语。
“这是谁?”
“洛山家那智障的随从。”
“那个智障竟然有随从!”
“还这么漂亮!”
“别笑,那家伙没随从怎么活,我怀疑他连擦屁股都不会。”
爱丽没有理会这些人。
听起来确实言辞有些侮辱人。
不过也还算听的过去。
维克多的确不会擦屁股,黑市那会还问她要“卫生纸”。
明明用布条擦干后洗干净就可以了。
人类真麻烦。
爱丽不禁优越起来,精灵可没那么麻烦。
维克多的年纪有这样的改变也很正常。
精灵也有这样的时期呢。
叫什么?
叛逆期?
她好像就在这个阶段,爱丽边走边想着有的没的。
没过多久就走到了维克多学习知识的建筑里。
她是来送吃食的。
维克多变了许多,没有那么吝啬了,比起以前更无视她的美貌了。
爱丽苦恼的紧了紧兜袍。
更加卑鄙无耻了。
明明作为合作者以前都是做的税务官的活。
现在和女仆的区别也只有不用侍寝。
还没有报酬。
刚转过一个拐角,爱丽就听到了维克多的大叫声。
“战天斗地!我要战天斗地啊!”
“强而有力!我强而有力啊!”
又来了。
虽然很好听,但这个场合下大吼大叫的声音显然招惹了不少人。
周围的哄笑声不绝于耳。
“几次了!?”
“数不清了,这家伙一搞不懂问题就这样。”
“洛山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奇葩。”
“总比没有好,外面多少人想进来都没门呢。”
爱丽甚至看到两个年轻人在打赌。
“我赌他一个月之内因为进度过慢被赶出去。”
“还用一个月,预备学徒的检测就在下周一,今天都周日了,我看他搞得太过头,那个老头铁定把他赶走。”
爱丽皱起眉头,不禁忧心忡忡的绕过众人走近。
维克多正站在桌子上手舞足蹈。
表情几乎失去控制。
忽然他看见了来人。
脸色一霎那变得冷静而又严肃。
冰山一般的俊秀男孩低头道:
“你来了。”
“爱丽。”
维克多捡起脚下放在桌上的一本书。
跳下桌子轻轻开口:“你不该来的。”
爱丽抿了抿嘴。
鲜花般红润的薄唇开合间回答。
“是的,我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