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场诗:
化横骨口吐人言,
开学堂孔孟仁义。
等白鹿迷迷糊糊睡醒了,朦朦胧胧间看见宴长生还在读书,白鹿心里也有些感慨。
这屋里温度正温暖,宴长生身旁正点着两个火盆,此刻碳烧得正红,天色渐晚,桌上的灯光柔和,整个屋里都暖洋洋的,让白鹿更加昏昏欲睡起来。
等再睁开眼,就见外面已经是黑乎乎一片,宴长生不再看书,而是架起了丹炉,看着像是正在炼丹。
此刻丹炉飘散出些奇异香味来,就是这股味道让自己醒了来,似梦似醒之间仿佛有什么跟自己干系重大的物件吸引着自己。
见它醒了笑着招呼它过去,它起身抖抖身子,走过去又卧在宴长生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前面的丹炉,宴长生见了笑着说道:“也是你这小鹿好命。”
那丹炉里面丹药显然是到了时候,就见丹炉像是不停翻滚一般,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冲将出来。
宴长生见了立刻掐了法诀,那丹炉一开就见几颗圆滚滚的青色丹丸被他摄在手里,把玩了片刻那玉瓶装了,剩一颗随手放在桌上。
把玩丹丸的时候,白鹿就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努力咽了咽口水,宴长生见它这般模样哈哈笑了起来,将那丸药拿起来递到它嘴边说:“诺,给你炼的,快吃快吃。”
白鹿再也忍不住一口吞下,那只这丹丸却是辛辣的很,仿佛咽下一口辣酒,直辣嗓子,它忍不住咳嗽起来,边咳嗽边说:“辣死了辣死了。”
忽然它就愣了起来,强忍着辛辣又尝试开口:“我能说话了?”
见宴长生笑盈盈看着它,它又试着说:“我真的能说话了?”
宴长生就开口说:“方才你吃的丹丸叫做横骨丹,作用就是炼化横骨用的,你既然吃了下肚,自然是可以出声说话。”
这白鹿听了激动起来,又强忍着激动低头仿佛再给他行礼说:“多谢上神,多谢上神。山神老爷指点小的给您带路,他老人家让我待在您身边,上神果然法力滔天。”
这白鹿声音仿佛少年,加上它年岁还小,也不知山神从哪里找来的它,虽说是山神想借白鹿保持关系,不过这白鹿于自己有大用,半推半就之下也算帮了他一把。
他又拍拍白鹿的头,白鹿乖巧卧下,他又说:“你与我有缘,我在这里快则数月,慢则数年,此后你跟在我身边且做个童儿。你既然化了横骨,我且问你可有名姓?”
白鹿听了想了想说:“小的自小就被山神爷收养在身旁,对自家之事毫不知情,幼时也曾追问过山神爷,不过他老人家也不知。”
元一听了点点头说:“既如此,我就做主替你起个名字。”
想了想又说:“你本是鹿,那就以陆为姓,姓陆,不如就叫九渊,就叫你陆九渊。”
白鹿听了还没言语,宴长生又紧接着说道:“你会何种法门?一一演示给我。”
白鹿陆九渊知晓他神通广大,因此也不怕把这竹屋折腾散架,站起来走了几步,忽然口吐火焰,看着吓人,可到底单一了些。
又将火焰化作火球,连吐数口,看着倒是声势浩大。
接着又想了想,忽然张口,可似乎却没有火焰喷出,这时宴长生身上忽然就燃起火来。
他感受一下就感叹,到底是与神道有缘,这火如同业火,专烧罪恶。
身上的火还没着一会忽的就灭了,倒是让白鹿吃了一惊。
再接着头上双角发力一转,倒是射出万千火箭,同时脚下升起一朵火烧云,托举着它渐渐升起。
可这竹楼似乎也跟着变大一样,它不停往上,这竹楼也跟着长,将火箭对准宴长生射去,又不停吐出火来,倒是一门好功法。
不过这些法术打在身上,他毫发无伤,仍旧笑盈盈看着白鹿。
白鹿收了法术,又卧在宴长生身旁说:“这些法术是小的天生就会,仿佛是有人教过一般。”
宴长生则说:“看来九渊你出身不凡,想来你父母也是大能修士,只不过不知遇到什么磨难不得已丢下你,等以后你法术大成了再去寻他们也不迟。”
顿了顿又说:“日后在村里不可轻易开口。”
见白鹿点头,宴长生就又开始恢复功行,白鹿见了则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公鸡刚大明,章老丈就将他孙儿叫起来,小孩子贪睡不肯起,章老丈屁股上给了两巴掌。
这小儿见他发火,麻溜着起来穿好了衣裳,见一旁祖母给做的书包,拿起来左瞧右瞧,章婆子这时喊他:“阳儿快来,吃了早饭好好读书。”
章阳出去一看,嘿,今儿竟然有鸡蛋,这可是平时舍不得吃的,章婆子给他剥好递给他,他拿着看看章婆子又看看章老丈,小手把鸡蛋掰开分成了三份,对二人说:“爷爷奶奶也吃。”
章老丈故意拉下脸吓唬他:“快吃快吃莫要误了时辰。”
章阳也不害怕,吃了三分之一,又喝了粥正要出门,就听章婆子拦住了他说:“那竹屋阴冷,多穿件衣裳,可别着了风寒。”
非拉着他套了件厚衣裳这才放他出来。见爹娘屋里有声音,他说了句:“爹娘我去读书了。”说着蹦蹦跳跳去了邻居家里。
章婆子则对章老丈说:“我瞧着兰子像是有了,这样也好,只有阳儿一个还是少了些,趁他俩小两口还年轻,也多生几个。”
章老丈却有些头疼,这一个还好,多来几个,坐吃山空,这得逼着自己出村讨个生路去。
章婆子见他神色就说:“老头子你别忧心,虽然咱来这里避难已经数十载,说不得那些人就忘了你我,咱俩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也没什么遗憾,可孩子们难道也要在这小山沟沟里过一辈子?”
“你虽不肯与我明说这位公子底细,可我知晓你从师傅那里学了门奇术。”
见章老丈瞪大了眼睛,章婆子得意地边喝粥边说:“就你这本事还想瞒了我去?我以前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你还就真信了。”
又喝了一大口粥继续说:“咱趁着这公子的东风,孩儿们但有几分成就,也不算我等忍辱负重这许多年。”
见章老丈想伸手再去拿鸡蛋,章婆子见了忙放下碗,将他的手打落下去说:“你这老东西,还想吃鸡蛋?这是我给兰子留的。”
等章阳去了隔壁,大虎还没醒来,他上去就掀了被子,一把把他拽了起来,如此两个孩子又去了别家,村子不大,孩子也就是七八个的样子。
等都到了竹屋门口,就见原本只有一个竹屋,可这旁边突然又多了个,孩子们还想着难道是昨儿夜里又建了个?
家里大人来给送桌凳,见了竹屋也有些吃惊,可到底互相看了看,又见白鹿晃晃悠悠出来,只当是山神显灵,给众人赏赐了一座竹屋来当学堂。
白鹿当先用角顶开了门,又回头看众人,那模样像是在说:“跟上!”
众人见它进去,又互相看了看,小孩子们最是好奇,纷纷跟着进去,大人们也举着桌凳跟着进去。
等进来发现屋里温暖如春,见东墙上贴着张黄符,村民们觉得或许就是这张黄符起了效果,等放下桌凳,安顿孩子坐好。
正扭头打量屋里呢,就见白鹿用角顶他们,像是想让他们出去一般,村民不敢违抗,又各自回了家去。
孩子们在家的时候被耳提面命说了要守规矩,虽然好奇,可也不敢随意开口说话。等了片刻宴长生进来他们更是坐得笔直。
宴长生坐在前面又看了看孩子这才开口说:“我姓贺,大家可以叫我贺夫子,今后就由我给大家授课。”
说着从带着的背包里拿出十来本书籍来,孩子们只知道书贵,之前尚未见过,这时见了眼里都放出光来。
宴长生则对章阳招招手,他激动上前,把书递给他说:“《诗经·小雅·湛露》有言:湛湛露斯,匪阳不晞。你既名阳,还望你日后光明磊落坦荡一生。”
章阳虽听不太懂,可接过书来不禁有些激动的说:“好的夫子。”
等他回去,又招呼大虎上前问他:“你可有名字?”
大虎圆头圆脑的,闻言一愣,摸了摸头脑又开口说道:“俺叫大虎。”
孩子们听了哈哈笑了,宴长生也看着他黑乎乎的眼珠摸摸他头说:“你既然姓王,小名又叫大虎,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乃山兽之君,虽勇猛威严,可也当时刻小心,如此才能得个善终,如此夫子就给你起个名儿,就叫王君慎。”
大虎听得迷迷糊糊,但也还是接过宴长生递过来的书,道谢后回了座位,就这样将书一本一本发了下去。
让大家翻开,他又说:“今儿你们先来随我念诵,等明儿咱在识字。”
于是宴长生开口:“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孩子们也跟着念诵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就这样元一一句,孩子们一句,孩子们清朗的读书声像是随风而去一样就这样传遍了村子。
早上村民吃饭完了聚在章老丈院里,听着读书声,这才放心下来,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
章老丈则对大家说:“如今山神爷回来了,我等既然在他老人家面前许了愿,也要圆了去。正是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底下众人听了,这是好事,能为山神修缮庙宇,正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村民听了就纷纷开口说了起来。
章老丈听得烦了,打发他们去找木材,村里还有位老木匠,正好托他替山神爷重换了门窗。
贺云卿又走了半日,又召张军师来议事:“我等出来两日,借着阴马也算是日行万里,可还没找到章弟踪迹,这事不对。”
张军师也想了想说:“确实,像是有人故意隐藏了章公子痕迹一般,又仿佛故意放了些假消息出来,这才让我们疲于奔波。”
当下两人商量起来,回顾路上细节,这时张军师突然说:“主君可否记得大六河河神说得话,他说仿佛见过章公子和一女子坐船。”
“想来这一切就是这位姑娘搞鬼。”
又抚着胡须说:“这样看来,这位姑娘定然不是凡人,想来应是精怪一流。”说着又有些古怪的打量贺云卿。
贺云卿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顿时脸一红不好意思说道:“竟是这样?”
他们这支虽正妻是世家大族的嫡女,可也有些精怪出身的妾室。
不过好在是都不许诞下子女,因此正房夫人们才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他们这些人修行有成,这才宽松了些。
不说旁人,就是贺云卿也有个蚌女小妾。
这时贺云卿强装着说:“如此看来,定是这妖女害了章弟。”
张军师也说:“既然打听不到章公子下落,不妨咱从这位姑娘身上着手。”
等到了午时,宴长生放了众孩子回家,见白鹿仍然看着书,他上前说道:“虽说你是灵物出身,可到底人间正理没有知晓几分,此回跟着孩童正好一并启蒙。”
又接着说道:“下晌儿休息,你且去山里替我寻些灵药,我要开炉炼丹。”
白鹿点点头跳跃着又上了山去。宴长生之前没怎么炼过神道丹药,虽然也拿着不少药材,可他却也想顺带看着这小界出产的灵药来,因此这才打发白鹿上山去。
等孩子们回了家,纷纷说了夫子给起的名字,众人难免又惊叹了一番,又见孩子们拿出书来,神色更是恭敬了几分,说话都轻言慢语起来。
说是小界,可也算是广袤,陈曼春虽也来了这小界,可因广阔也感应不到宴长生所在。
她来的这处地界有些荒凉,这倒不是说环境荒凉,只是人们文化贫瘠,她轻而易举当了这族圣女,凝结了一道假神符箓。
她虽不在意,可也借着这些人等完善她那幻道法宝塔,倒是源源不断香火供着,她又放这些神将出去,族人只当她手段非凡,更是敬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