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昏暗的灰岭之上,深夜灰风堡的东门处此刻却是烈火连天。
几个身披灰袍的战士此刻正被周围一整排的卫兵用长枪缓缓逼近死角。
在看到计划成功之后,私自放走了灰岭少主的两人低头看向了城墙之下的情景。
“你赶快躲回你的府上去吧,再慢一点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
“拉蒙大人……”
不顾拜恩侍卫的劝阻,名为拉蒙·里克的老族长便将一旁挂着的绳索给扯了过来。
在感到拉绳子的手上力道消失后,他暗自笑了笑。
“我就不陪你回去了,我的那些孩子们还等着我。”
抓住绳子的拉蒙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手上的皮质护手也随之被磨得破烂不堪。
在看到高度差不多之后他直接跳下去踩在了一个卫兵的身上,随后捡起了那个人掉落在地的剑。
“拉蒙·里克?”
“那个人……不是之前被里德大人给抓进地牢了吗?”
“那还用说,一看就是他的家眷勾结守卫让他逃出来了,这个和异教徒勾结的叛贼!”
从高墙之上滑下来的老族长吃力的用手上的剑将衣服的一角给划了下来,然后他默默的站在随从的身前将手给重新绑住。
“怎么,不敢上吗?”
族长将剑举起并指向众人,而周围的士兵也跟着纷纷后退了两步。
“即使是现在,要让我砍翻你几个也不在话下!”
拉蒙用力的来回走动,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宛如黑夜中正要做出殊死一搏的野兽。
“弟兄们别怕,他们只有几个人,弓箭手准备!”
留着大胡子一副军官模样的男人将手举起,随后眼前的双手举剑的几名士兵纷纷让开几条缝让搭弓的人瞄准。
站在拉蒙身后的几名随从面面相觑,随后都将剑插入了地面并缓缓闭上了双眼。
年长的族长见此也只好将举剑的手放下,默默地站在了原地……
“你们这是都在干什么!”
此刻那个常年身着锁子甲的年轻领主,新任的城防总指挥官伦农·里希尔突然带着护卫队叫停了众人。
“深夜不抓紧提防加丹那边的人,却还在跟这些……”
年轻气盛的新任领主连连推开了围成一团的士兵,随后看到眼前的人也顿时傻了眼。
“里克大人?”
“大人,里克家族的人都已经被城主大人流放出境了,而这个叫拉蒙的人则是单独被判了绞刑。”
见伦农有些动容,一旁的哨所军官悄悄在他的旁边提醒道。
“我自然明白,不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自然是冲着站在原地的拉蒙·里克说的。
“你是里希尔家的那个毛小子?”
“里克大人,幸会。”
伦农将手挡在了弓箭手的身前示意他们放下戒备,随后自己也却将手扶在了剑柄。
“大人,里克家族曾对灰岭做出的贡献我们有目共睹,只是今天恐怕很难再放过你了。”
当着众人的面,伦农只好直接将话说清楚。
“这件事跟我的这些孩子没有关系,他们只是一时心急受到了别人的蛊惑,放过他们,我跟你回去。”
“你在废什么话!你们现在劫狱再加上闯关还想活着回去?”
一旁的军官直接叫嚣的打断了拉蒙的请求。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当时你为什么要从监狱里出来?你应该明白你们是出不了城的吧?”
“那是,那是因为……”
见拉蒙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更加加深了伦农的怀疑。
“多说无益了里克大人,想必一定是你勾结了狱卒然后托人胁迫了这些随从来营救你吧。”
伦农若有所思的这么说道,而拉蒙也马上心领神会的做出认同。
“对,正是,所以……”
“所以我现在要你当着所有人跟我比武决斗,倘若你赢了便是你们里克家族的人胁迫佣人私自劫狱闯关,倘若你输了今晚这里的每一个随从都脱不了干系。”
“好。”
年长的族长立马答应,伦农也摩拳擦掌的解开了绑在锁子甲外面的外衣。
“大人,这恐怕……”
“别说了,这是现在这场比武已经是诸神的指引,你莫要再过多问!”
支开了一旁的军官,相比之下较为年轻的伦农率先将剑给拔了出来。
“大人,还提的动剑吗?”
毕竟眼前的这位曾是灰岭之中闻名遐迩的庞大游猎家族族长,被称为“半弓”的拉蒙·里克。
伦农在做好心理准备后,摆出一副坚定的表情将剑指向了拉蒙。
“我在战场上挥剑的时候,你还在你家的后院里撒尿呢。”
拉蒙才刚讲完这句话,脸上的态度就完全变了模样。
年长的男人单手持剑另一只手则将衣布掀起挡在了剑锋前面。
那是全身都在散发出的连站在人群里的门外汉都能感受到的杀气。
“!”
伴随着不可见的杀意,伦农下意识的将剑挡在了身前,结果却被拉蒙埋下身一下找到了破绽。
藏在布中的剑锋露出来白暂的银光。
“死。”
从伦农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一个字。
不过他也在条件反射下意识的做出了回击。
叮——
拉蒙的这一击宛如一张短弓一般深深的命中了伦农,随后在铁器的碰撞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打中了!”
“不,大人他穿了锁子甲,应该没事。”
一旁的众人沸腾了起来,不过碍于教会决斗的律条,其余的人也不敢在这里插手。
“真的好快啊,再反应慢点的话恐怕被戳中的就不是这块锁甲了。”
伦农后怕的在心里暗想道。
拉蒙阴暗的目光死死紧盯着伦农不放,散发出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感觉。
第一击就这样惊险的躲过去了,而且伦农此刻也注意到拉蒙缠着布条的右手在刚才的碰击下开始不断颤抖。
“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伦农在脑海里盘算着,然后又接着摆出了准备迎击的架势。
这次仍是拉蒙主动出击,不过他一改刚才的剑势转为用双手持剑,随着步伐的步步紧逼,他又接连挥出了大刀阔斧的几击。
面对这样大开大合的招式当然不可能伤害到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剑法都正值意气风发阶段的伦农。
伦农小心翼翼的躲开每一次挥击,然后试图找到他那用尽体力后漏出破绽的一瞬间。
“他的手又开始颤抖了,现在就连双手都快挥不动剑了吗?只需要再等他挥出最后一击,我就可以……”
一瞬间伦农自信的脸庞上突然冷汗直流,然后他拿剑的动作也随之僵直了起来。
忽然间宛如是慢动作一般,拉蒙的剑突然便直抵向了伦农的脖子,但是也就仅此和伦农的身体擦肩而过。
“他将剑丢出去了!”
那是毫不讲任何道理的阴险的一击,就在刚刚拉蒙就快顶力不住的时候,他突然间将手上的剑用力投掷了出去。
“这算什么?”
从死亡的门前脱险而出的伦农看了看脱力后倒地不起的拉蒙。比起伦农吃惊的模样,他的脸上却更为平静,仿佛一开始便知道这场决斗的结果一样。
按照比武决斗的律条而论,无论场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只要双方还承认这场决斗那就是不分生死不决胜负。
拉蒙倒在地上,右手伤口的鲜血已经从布料里又渗了出来,而他却正试图用左手将自己给撑起来。
“大人,快了结了他!”
“漂亮!就该给这些叛徒点颜色看看!”
“伦农大人万岁!”
提携着长剑的伦农一脸错愕的看向了场上的众人,此刻众人正高呼着他的名字。
他仿佛从来没有对自己所获得的荣誉感到这般厌恶。
“我输了,动……动手吧……”
拉蒙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彻底躺在了地上。
伦农一言不发的看向这个倒在地上的人,随后他沉默的将剑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