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即将咬过来的鬼头，突然暂停在柯凡鼻尖前5厘米不到的位置。
两只青灰色的瞳孔同时收缩成一点，仿佛烂掉的喉头中挤出了一声尖啸，随后便被往后扯走了。
柯凡还来不及看是谁拉走了鬼头，一根触手末端的尖刺，顺势划过了护在身前手臂。
灼痛感顺着被划开的皮肉炸开，蔓延深入，直达骨髓。
柯凡终于明白为什么周老板在旁边叫得那么凄惨了，真的很痛啊。这尖刺可能有毒。
他的右手手腕处，除了神殿给的智能通讯表，就是一串乌金色的珠串，上面吊着一块小小的漆黑石片。
那是柯凡的手绘板，他觉得还是缠在手腕处比挂在脖子上方便。
右手触动石片，手绘板就这么在胸前展开，边缘透着淡淡的紫雾。转瞬间，陈玄从绘板中出现，下一秒，它的触肢已经挡开了对面张牙舞爪的鬼头。
此时柯凡才有空看清，是及时赶到的顾霏对陈秘书射出一箭，箭身连着某种坚韧的丝线，箭头似乎有倒勾，扎入了陈秘书的骨肉，将她生生往后拽了。
顾霏的黑色长弓，出现了一根发光的弓弦。让这武器生出一种科技感。
柯凡感觉到，如果自己进入邪灵的感知里进行战斗，邪灵的速度和能力似乎会有一定提升。
现在的陈玄对付陈秘书虽说也够用，但是缠斗中，一旁的离得近的顾航和陆逊似乎挺难受的。
普通人待在深空力量旁边，很脆弱。
柯凡想尽早结束战斗，他决定试试。
凝神一瞬，柯凡感觉到浑身一凉，一阵轻盈的感觉伴随力量感充盈全身。
视线中，那凶巴巴的鬼脑袋正啃着陈玄绿色的触肢。
柯凡/陈玄一甩，再反卷回去，咔啦一声，鬼脑袋的“脖子”折了。通过邪灵接触异变体不会被抽走能量。
柯凡感觉这脑袋比蜱麋的脑袋好拧，可问题是，折了似乎对它影响不大，还是那么生龙活虎。
怎么杀掉这玩意啊？
顾霏在后头还扯着陈秘书，她提醒柯凡，“把它挖出来。”
行，柯凡/陈玄绕到陈秘书侧面，四根触肢同时往她的腹部捣去，两根被带尖刺的触手挡下来了，但还有两根插入了腹部。
陈玄的触肢也是有感觉的，在那种黏糊的血肉感中探寻着，几秒后，陈玄那张荧绿色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邪笑。
摸到这坨东西的根部，柯凡毫不犹豫猛力一扯，整个东西从腹部扯了出来，带着零落的内脏血肉。
原本头晕目眩的顾航看到这一幕，跟一旁口吐白沫的陆老板一样，作呕了一阵也栽倒下去了。
鬼脑袋这下真的蔫了，它带着气声的狂叫没持续两秒，瞬间耷拉了下去，像突然没电了似的。其他几根触手也是这样。
陈玄看着这坨玩意，确定它和深空有关，奇怪的是为什么刚才自己根本没看出异常呢。
“你是不是意识游走了？快回来。”
听见顾霏的声音，柯凡回头，看到她站在自己真正的身体旁。
两秒后，柯凡只觉后脑一疼，回来了。
“你居然能把意识接入到邪灵里。”顾霏有些惊讶，“不过你得好好把握这个能力，刚才那种情况，你没有了意识的肉身会很危险的。”
顾霏的话让柯凡心中一震，是啊，自己的肉体在那种情况下不堪一击。没有找到解决办法前，这能力不能用了。光是远距离操控邪灵战斗，效果也挺好的。
柯凡帮着顾霏和其他人安顿照顾好顾航和一些伤者后，回到了车上。
他们已经搬走了盛达加工回收公司的几箱子账本和采购合同，准备带回去给调查部门寻找线索。
公司园区则由专业的深空控制部门进行清理和检查，这家公司估计很难再开下去了。
陆逊并不是公司背后的股东，他老丈人才是。缺了一只耳朵的陆老板躺在担架上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深空感染情况严不严重。
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一辆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豪车上走下来，满脸怨气，狠狠地瞪了一眼远处丈夫的担架。
顾航已经清醒过来了，他饶有兴致地跟柯凡说，“这才是真老板娘，老板就算好了也得掉层皮喽。”
“你恢复得挺好啊，还有空八卦。”顾霏将一个前端带针的东西突然扎进弟弟手臂。
“哎哟，轻点。”
“算你运气好，没什么感染。”
“我不会感染的。”顾航撇着嘴摸着自己手臂。
“凡哥真厉害，一下就搞定那东西了。”顾航不忘拍个马屁。
柯凡在一旁闭目养神，他不觉得两姐弟聒噪，只希望他们能再说多点话。
因为此刻他的精神似乎要坠入一种混沌的状态，这种熟悉的感觉和他第一次在林间昏迷时很像。
五感在离自己远去，一些莫名的呢喃开始浮现。柯凡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努力扒着岸边的石块，努力听着周围的声音，闻着汽车里的味道。
是将意识转移进邪灵身体会引发这种情况吗？可是第一次的时候他是昏迷醒来后才进入陈玄身体的啊。
之前进入他画的那只小黑虫时，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柯凡在顾航的摇晃下清醒了过来。
“你还好吧。”
睁眼看着这个少年，他眼里的关切特别真诚。
柯凡觉得好多了，他跟随顾霏回到市政大楼，顾霏建议他找个时间跟张闻天说说，安排一个精神治疗，她怀疑这是柯凡堕入深空的征兆。
柯凡觉得不用怀疑，这样的威胁一直深藏在他的身体里。
处理了一下手背的伤后，柯凡走进某间实验室一样的房间，顾霏和张闻天已经在那里。
柯凡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邱海妮那张杏眼即便下半张脸戴着口罩仍然能认出来。她看起来已经好转了，身上不见那些骇人的虫子，也没有溢出恐惧的气味。
邱海妮面前摆着零零散散的陈秘书，旁边是几个年纪大点的研究人员。其中有一个身上的白外套有神殿研究官那种金色花纹。
“这种邪灵和异变体结合的形式，会比一般都异变体强很多。”
研究官的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看向柯凡的目光中都有点佩服，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了柯凡在十分钟内就把这玩意分成了两半。
柯凡有点疑惑，他觉得这东西挺弱的啊。
他问出了为什么自己一开始看不出陈秘书有异常这个问题。头发花白的研究官指着那鬼脑袋的根部。
“它一开始藏在子宫里发育。子宫是神奇的器官，即便是邪灵寄居其中，它也可以隔绝影响，甚至隔绝探查。”
“那它为什么不继续躲着？”惊叹之余，柯凡觉得这玩意没必要这么快暴露自己。
“有些邪灵是敏感而且有一定思考能力的，它可能是感觉到了威胁，而且自信自己可以解决威胁，便不再藏身，否则再过段时间它应该能发育得更强。”
柯凡心中一颤，妹妹当时肚子里的东西也是这种玩意吗？
邱海妮捧着一个半透明的显示板，上面闪烁着一些数据和文字。
“经过研究，我们可以确定这东西来源和惶蛇有关，也就是非法狩猎队头子周厉所说的‘人蛇’，而且那应该是一条已经被深空感染的惶蛇。”
众人面面相觑，“惶蛇的深空抗性还是挺强的，只有邪神的眷属才能做到吧。”
“可是这个陈秘书，从来没有出过赤川城。”
一位调查员的话，令所有人面色都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