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玄铭赶到村口的战场,那数十人的狩猎队,已然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三四人。
纵使村长同为五阶,还身披铁甲,有着装备加持,但在种族差异乃至小境界差异的影响下,他连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很勉强。
刚与芒翼斗过一番,满身血污,弯着腿,身体前倾,必须靠右手撑地才能稳住身形的他,听到身后石砾道上,陡然出现的脚步声后,瞳间闪过一丝异色。
这个点,怎么会有人来此。
他回身看去,看到了正缓步走来的太玄铭。
太玄铭来此地已经半个多月了,时常串门的村长,自然也认得这位失忆的少年。
深知芒翼实力之强的村长,在看到那闲庭信步,缓缓走来的太玄铭后,忍不住呵斥道:“太玄铭,你来这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呦,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有闲情关心别人呀。”
村长的视线中,一头令他厌恶的身影再度浮现。
芒翼向上挥动右螯,极其轻易的将其击飞了出去。
“就你这强弩之末,就别想着关心他人了。不过,”
芒翼快速转身,望着远处走来的太玄铭,冷笑道:“有点意思,这个点了,竟然还有人会主动过来参战。”
太玄铭神色平淡的望着芒翼,说道:“现在,你离开,我可以放你一条生命。”
“嗯!”东倒西歪,躺在沙砾各处的狩猎队队员们,在听到太玄铭的声音后,神色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丝震撼。
他们或多或少的也和太玄铭有过接触,他们印象里,太玄铭不是这般狂妄的人啊。
他怎么敢这么说的啊。
而且,他们中有人细细品味了一下,这说话语气的感觉,怎么感觉像是理所应当一般啊。
“不是大哥,你不是才三阶吗,哪来的自信,说这话啊。”一名侧躺在沙砾上,不时咳着血的青年男子,在心头想道。
他经常去老者家串门,应该算是狩猎队这帮人里,和太玄铭最熟络的,也自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太玄铭的。
可在他眼里,太玄铭不过是一个跟他差不多,甚至修为还差一些的三阶啊。
但他现在都躺在这里了,太玄铭是哪来的勇气。
“哦,小子,你有点——”芒翼眼珠的上下甲壳微微闭合上一些。
下一刻,它操纵着大量沙砾冲向了太玄铭。
三十米的距离,不过瞬息之间。
当它来到太玄铭的面前,一道不知何时升起的丹青色的帷幕,拦住了它。
“给过你机会了。”
太玄铭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闪过“惊讶”神色的芒翼,右手轻轻一挥。
一道细长的幽紫色长镰,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他意念一动,丹青色帷幕消散,而向上扬起的长镰,携带一道同样幽紫的光刃,斩向芒翼。
一种危机感,涌上芒翼的心头。
它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太玄铭的身前。
而那携势而来的石砾,则被幽紫光刃一扫而空。
当激烈的碰撞交织声消散于空气中,太玄铭的周身,再无扬起的石砾。
……
村口数百米外,默默观察着黑衣女子,面部微微有所变化。
本来只是奉上级命令捕捉芒翼,没想到还能收获意外惊喜。
她的记忆很好,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少年,不曾收录于丰都——平兽司的档案中。
这意味着——
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利用得当,他或许可以成为平兽司在丰都的一大助力。
当然,在此之前,那少年得先过芒翼这一关才行。
死人,可没有价值。
……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聚落,竟然还隐藏着你这么一个年轻五阶。”飞至天空中的芒翼,俯视着那立于沙砾之上的太玄铭,说道。
“什么!五阶。怎么可能!”
仍在咳血的桑灵鱼,听的有些目瞪口呆。
虽然刚刚的交手片段,他也看到了。
但他真的不敢相信,他自以为的好朋友,竟然是五阶。
不是。
一个如此年轻的五阶强者,能穿着那么穷酸,且带着那么多的伤口,来他们这样的小地方吗?
他犹记得初遇太玄铭时,太玄铭身上所穿的那件到处漏风的草衣。
这个世界不是讲究血脉的吗?
如此年轻的五阶,他身上的血脉得多强,他背后的种族得有多强。
就算他在的那一支脉突遭异变,他是被迫逃离,但也不至于连个储物法宝都没有吧。
这可是连他都有的东西啊。
想他之前,甚至还因为储物道具一事,嘲讽过太玄铭,现在回想……
总之,桑灵鱼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太玄铭是五阶的事实!
“小子,你是哪个家族的。”在天空徘徊了一会,迟迟没有发动新攻势的芒翼,对着太玄铭发问道。
如果太玄铭的面貌,如那村长一般,那芒翼自然不会过问。
可问题是,以人类标准来判断,太玄铭看着太年轻了。
依五行人族乃至其他类人族的普遍血脉设定,想要固定外貌,或者让自己展现出与岁月不符的外貌,至少也需要八阶——昙花境!
如果少年实力真达到八阶,那它就是少年想杀便杀的对象。
毕竟它族最强者,也就是如今的丰都之王,也不过是七阶空鸣境。
它背后势力,不可能为了它,去得罪一名七阶强者。
而如果是真五阶,那么,少年的天赋定然是比它高的。
要是按人族的标准,它至少也得是个青壮年。
以此推断,除非少年是近乎不可能发生的血脉返祖,不然他背后的种族势力,至少也是能和它背后的翼角蟹相提并论的。
甚至,少年背后势力对他的看重,也是要高于自己这边的。
在这样的基础上,如果少年身后站着的一个它所熟知且非敌对的势力,那它自然会看在对方背后势力的面子上收手。
区区一个聚落罢了,没必要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当然,也可以换一种说法,它怂了。
虽然刚刚只是简单的交手,但它已经确信了一件事。
不死斗,它斗不过对方。
而死斗。
抱歉。
它惜命。
望着天空上芒翼的询问,太玄铭轻轻的摇了摇头,回道:“我没有家族。”
是不想说吗?
芒翼的眼珠疯狂转动。
它不觉得身下的少年,是真没有背景。
除非!
它想到了一个基本只可能在南冥洲发生的可能性。
而这种可能性意味着什么。
它很清楚。
这可比它之前的猜测,还要恐怖。
想到这,芒翼更怂了。
“我现在退去,你可收手?”
“现在?你得问他们。”
太玄铭手中的长镰,依次指向场上的狩猎队成员,
心领神会的芒翼,不难读懂他的想法。
所以,它转而望向那已无力站起,仰躺在石砾堆上,眼神涣散,时刻可能离去的村长,道:“放我离开,换你聚落十年和平。如何!”
声波,震荡在村长的耳畔。
让他回神过来。
就在刚刚,他看到他那死去的妻子,在向他招手。
村长,艰难的转头,望着他目能所见的狩猎队成员们乃至残骸,内心充满了苦涩。
如果他不同意,太玄铭或许真能斩杀芒翼。
但之后呢。
太玄铭总会离开,而他们聚落,能经得起翼角蟹一族的报复吗。
看似他有选择,实际没有。
身为村长,他不能只考虑自己。
“可以。”
村长嘴角微动,无声的说道。
芒翼读出口型后,弱弱的看了一眼太玄铭,胆怯说道,“那,我走了。”
它散去沙暴,转身消失在天际。
而太玄铭,也紧随其后,消失在狩猎队成员的视线中。
……
“跑的可真快啊。我还以为,他们会狠狠的斗上一场呢。而且,那芒翼还真如资料上写的那般怂。”站在远处沙丘上,抿了抿嘴的黑衣女子,轻笑一声,循着太玄铭离去的方向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