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看着师姐那边,见师姐没有反应,便也明白,此人不是妖魔所化,便放下心来。
任我行客气问道:“需要我帮你盛吗?”
年轻男人没有着急下手,望着任我行,微笑道:“不用,自带碗筷。谢谢啊。”
任我行笑着点头,走向烤鱼的火堆边翻着烤鱼。
那男人拿起碗盛了鱼汤喝起了汤。
喝完汤后,收起碗筷去河边涮了涮。
然后说了声谢,和任我行挥手告别。
任我行想,起码此人不坏,要不然那露出的一丝浩然气没有那么中正。
而且据说心思不纯正的人是修不出浩然气。
甩甩头,不想了,烤鱼也烤得差不多了,叫师姐起来吃烤鱼,喝鱼汤。
随即,掏出两个大碗盛了两份鱼汤,放了提香的香菜,又把烤的金黄的饼掰碎了,放进鱼汤里。
小味挠的一下就上来了。
唤了师姐,递过碗,分了烤鱼,然后悲愤化作食欲,不吃完不罢休,哎,就是那么小气。
一锅鱼汤,半条烤鱼,两张烤饼,很快就被吃完,不仅仅是因为仇恨,也是因为真香。
吃饱了不饿好赶路。
“小师弟,咱们为什么一定要走路?”
“大概都是如此吧,学万里知识,行万里路。”
“可是行万里路没说不能骑马吧!我想骑马。”
“也是哦,那等有机会的吧,我去买两匹马,咱们慢慢骑。”
“小师弟真好。”
两人一路聊着,玩着,走着,直到天黑。
今天的天黑的比平时早些,大概是因为阴天的原因吧。
“小师姐,咱们得走快些了,天要下雨了,得找个地方避雨了。”
任我行站在高处向远方眺望,隐隐约约看到远方半山腰处有一处建筑。
带着东方盈盈紧赶慢赶终于在雨落前到达了那里。
这是一座山神庙,破败的院墙显示这里应该好久都没有香火了。
只有庙的残破大门在狂风中来回摆动的吱嘎吱嘎的响声中依然显示他的倔强。
庙门上的扁額已经掉落了一半,上面的字早已看不清了。
门前应有的两扇灯笼只剩下了一个而且糊灯笼的纸早已破烂只剩了一半在风雨中苟延残喘。
走进庙里。
庙里中央停放着几具还未下葬的棺材,看那老旧模样,应该是已经停放很久了。
天越来越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天空中电闪雷鸣,借着雷电光亮的瞬间,任我行看清了庙里的布置。
除了棺材还在整齐的摆放,其他的一切都早已腐朽了,供桌缺了一个腿,弯倒在地上,杂乱的稻草随意的散落,再配上斑驳早已看不清面容的神像,此时的庙里巨显阴深。
“小师弟,我有点怕!”
东方盈盈下意识的攥紧了任我行的衣袖。
也是,东方盈盈虽然是个修士,但也还是个小姑娘啊。
虽然能力上已经不怕鬼了,但心理上面对这样的坏境,也还是有点恐惧的。
“小师姐,你是个修士啊,你不应该怕鬼,鬼应该怕你才对。”
“哦,也是哦!”
东方盈盈听了任我行的宽慰,放轻松不少。
任我行找个不漏雨的地方收拾了一下,嘴里嘟嘟囔囔念叨几句,
“初到贵宝地,打扰了!,借点木材生个火,还望勿怪。”
别管听不听得到,礼数是做足了。
把残破的供桌劈了当柴火升了一堆火,又拿出本想清蒸的鱼尾,算了,也做鱼汤算了。照常烤了两张干饼。
听着滚滚鱼汤冒出来的咕噜声,看着烤的金黄的饼,顿时感觉有些暖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鸣却意外的没有了,风却更大了起来,可谓是疾风骤雨。
突然,一条破烂的帷幔飘荡起来,也不知道被风吹的,还是怎么样。
任我行和东方盈盈对视了一眼,已明白彼此的意思,先按兵不动,继续喝着鱼汤吃饭。
那飘荡的破帷幔见似乎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于是落地变得安静起来。
这平静没有维持多久,吱嘎吱嘎的挠棺材声又响了起来,在这破败的环境行颇显得异常诡异。
任我行见东方盈盈有点按耐不住,便握住她的小手,示意其稍安勿躁。
“出来吧。”
任我行平静且冷漠的说了一声。
不容置疑。
这时,一道灰蒙蒙的黑雾从角落棺材的缝隙中渗透而出凝成一道小小的身影。
是一个五六岁大的扎着羊角辫小女孩
小女孩一边拌着鬼脸一边向任我行好奇的问道:“我是鬼,你不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
“可我是鬼唉。”小女孩说得有些委屈。
“能吃吗?”任我行指了指窝里的鱼汤说道。
小女孩垂涎的点了点头,有点想要但又有点害怕怯生生的转着手指头不敢上前。
“你可是鬼唉!”
任我行看到小女孩的露怯,学着小女孩的口气说了一句,然后拿出一只碗盛了一碗鱼汤放在火堆的远处,坐了回去。
“是哦。”
听见任我行的话,小女孩一下子就自己笑了起来,见任我行盛了鱼汤又放在远离自己坐的地方,当即跑了过去,用鼻子一吸,好陶醉,好似怀念。
“我娘以前也给我做过鱼汤,奶白奶白的,比你做的好喝。”
任我行听到这话并没有反驳,谁家娘亲做的鱼汤不是天下第一好喝,只不过如今再也喝不到了而已。
“你一直在这里吗?”任我行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的,一直就在这里,我娘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走丢了,不要乱走,总有一天她会来找到我的!”小女孩的不容置疑的说道,随即眼睛里又充满忧伤,低下头嘴嘟起小声的继续说道:
“可是,我在这里很久了,我娘还没有找到我。”
小女孩有点憧憬又有点悲伤,她想她娘已经很久了,几乎都已忘了她娘长什么样子。
“哥哥,如果有一天见到了我娘,能不能告诉她我在这里,让她来找我。”小女孩恳求的说道。
“好的,一定会的,我答应你。”任我行诚恳的说道,随即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你父母叫什么名字,我才能帮你找啊”
“我忘记了,我从这里醒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只记得我娘告诉过我的这句话,我好害怕,只能一个人躲着。”小女孩有点委屈
“那你遇到人了怎么办?”
“那我就吓他们,我可厉害了,能把他们吓走。”小女孩悲伤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有点骄傲的说道
“就像刚才那样吗?”
“嗯嗯”小女孩得意的点了点头。
任我行明白了,他突然有点心塞。
假如自己有父母,大概也会这样吧。会痛苦,也会不断的去找他吧。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道:“我带你去找你的娘亲吧。”
“可是,可是万一我娘来找我了怎么办?”
小女孩虽然对任我行有着莫明其妙的信任,但是她不想离开这里,她坚信他娘亲告诉过她的话,她坚信有一天会来到这里找到她,或早或晚。
“那我们可以在这里留言啊,你娘如果来找你会看的到的。”任我行摸摸小女孩的头说道。
小女孩眼神一亮,说了一声好。
东方盈盈一直从头看到尾,也对小女孩心生怜悯,异常喜爱。连忙招呼小女孩一起坐,画面异常的温馨。
风停雨稀,木头烧的啪啪作响。
一道脚步声不急不缓的传进破庙。
来人一身儒袍,手执油纸伞,脸被油纸伞遮了看不清面容。
来了收了油纸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转过身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不是白日那讨鱼汤的书生还能是谁。
话说那书生看向火堆旁的三人,眼神一亮,笑咪咪的对任我行拱手道:“唉呀,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道友,又见面了。”
“道友幸会儿,同是天涯沦落人,再来一碗鱼汤否?”任我行还了个礼暗暗戒备说道,毕竟太过巧合了。
“好好好,没想到这大雨夜还能喝到这么鲜美的鱼汤,即使再淋一夜又何妨。”说罢自来熟的掏出碗筷盛起汤来。
一边盛还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是你女儿啊?”
说者无言听者有意,任我行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道:“不是,这是我刚认的妹妹。”
“哦”
那儒袍书生便不再言语,自顾自的喝起鱼汤来,也可能太烫,发出吸溜溜的声音。
任我行下意识的离东方盈盈坐的近些把小女孩夹在了中间。
“道友也是在游学吗?”
“游那玩意干啥,我,逃婚。”儒袍书生漫不经心的说道,仿佛不是在说自己。
“哦,逃婚?”
“是的,逃婚!”
“吾观道友,衣袍华贵,一表人才,想必也腹含锦绣文章,如此之才,即便是身居王朝内也是坐上之宾,还用的着逃婚吗?”
儒袍书生放下碗筷,抬头一笑,有些猥琐:“我就喜欢听前边说得这些,要不再多说点?”
任我行一听,这肯定老江湖了,一个打岔什么也没问出来。
于是也插科打诨说道:“我一看道友,就觉得不凡,实话实说而已。
我对道友的久仰如同大河之水,滔滔不绝,三天三夜也表述不清。既然道友想听,那我就把我腹内为数不多能表达出对道友久仰之情的词表一遍。”
儒袍书生看着任我行的眼睛,相互对视,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道友,同道之人啊。”儒袍书生感叹道。
任我行连忙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不及道友阅历深厚。”
儒袍书生怒了努嘴撇向小女孩,说道:“你妹妹挺可爱。”
任我行听后明白儒袍书生的意思,哈哈一笑道:“人间四月阳春柳,不差西南一点风。”
萍水相逢,点到为止。
两人相视而笑。
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想必下不了多久了。
此时一对男女慌慌乱乱的跑了进来。
“啊,林郎,这有人。”
女子突然看见庙里的一角一群人围火而坐吓得惊叫了起来。
男子慌乱的把女子挡在了身后,抚慰道:“洁妹,别怕,我保护你。”
男子借着火光看清了一群人身着儒袍,当即放下心来,护着女子走到庙里另一个角落安坐下来。
任我行朦胧间见这男子有些眼熟,但没想起来,又见这一对人没有太过的举动,也就没说什么,继续在火堆边烤火。
儒袍儒生有些意味的看着那边黑暗的角落。
安静了没多久,便听到外面敲锣打鼓,唢呐高亢嘈杂的声音传来,甚是诡异,谁家半夜里结婚。
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是奔着破庙来的。
“林郎,我怕。”
女子娇弱可怜的声音似乎激起了男子的保护欲。
男子用力抱紧女子说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即使是死也在所不惜。”
鼓乐声渐渐临近,仿佛是到了破庙大门口,嘎然而止。
东方盈盈看了一眼任我行,一只手放在储物袋上,另一只手护住小女孩,仿佛是随时可以出手。
任我行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儒袍书生,儒袍书生依旧老神在在,仿佛什么都没听着似的,便对着东方盈盈轻微的摇了摇头。
“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破庙外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不似人间的声音。
外面见无人回应便又喊了两遍。
依旧是无人回应。
破庙内无风自起,即便是隔着火堆,也感觉有些阴冷。
突然,破庙内泛起了绿光,只见两只灯笼突然无人牵动飘进了庙里并伴着点点绿色的火光,时隐时灭。
随后两道人形身影进去破庙。
两道人影的姿势很奇怪,身影有些生硬,仿佛是纸扎店里的纸人。
透过点点绿光看清了面容,妆容诡异,两道腮红异常明显,红得邪意。
没错了,就是纸人。
两道纸人突然停住,头颅九十度的旋转看向任我行一行人,惨淡的微笑对着任我行一行人诡笑了一声,说不出的吓人。
然后又一百八十度的转向了那对年轻男女,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