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闪至过,魂刀曝尸,三十年矣,陆清风傲气不再,但武威犹存。
眨眼间,四大恶仇只剩吴通一人,也已然被方仲天打成半死,倒在树下奄奄一息。
方仲天一时冲怒,上前揪起对方衣角,喝声斥道:“尔等好大胆子,光天化日竟敢上山劫人!——”
吴通嘴角带血,瞥望着方仲天,只是冷冷嘲笑:“呵,几年不见,不想汝已成逸仙掌门,位列武林七雄之首……方仲天,你的江湖美名与百姓称颂,不过是靠背弃兄弟和失信爱人换来的,你有什么颜面自诩正义?……”
吴通的话似有隐晦,方仲天怒目渐收转而迷惘,眼神如同默认了一切,仿佛在成为逸仙门掌门之前,自己曾有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但眼下不是讨论这些,方仲天像是在害怕什么,随后继续斥问:“喂,指使你们上山劫人的,该不会是……”
然而话音未落,吴通却已两眼无光——一掌毙命,方仲天刚才因急切完全没有收力,“龙虎霸王拳”一招便将对手穿心。
而就在迟疑间,半空一道紫色幻影,如仙灵般闪过枝头。
“不好!!!”方仲天瞬间意识到什么,但等他回头一刻,却是为时已晚。
……
紫色身影曼妙飞盈,轻功跃步却是无人着清,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其身影长袖一挥,将石上婴儿卷起,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
……
速度太快了,就连陆清风都反应不急,想要出刀却又怕伤到掌门爱女,只能目视对方远走。
“瑛儿!——”方仲天焦急大喊,可女儿已经被人掠去。
陆清风谨言:“高手,来者不善!”
但方仲天可管不了那么多,一掌强风扫开面前巨木,轻功便追那身影离去方向。
“掌门——”陆清风害怕方仲天一时脑热,掉入对方陷阱,在身后大喊,却是没有应及。
“现在怎么办?”左护法子清问道。
陆清风笃定说道:“不管怎样,保证掌门父女安危为重……子清虚门,你们随我来,其他人原地待命!”
众人得令,陆清风遂提刀带着左右护法,下山追赶方仲天而去……
又下几道峰,快至山林口,一片幽静清湖,神秘人带着婴儿飞至湖边,随后停驻。
看身形衣姿,是一风华女子,头戴面纱,略望湖水,熟听幼女惺忪,目光甚是哀然。
“呼——”风起云扬,磐龙据地,方仲天脚步紧跟,追上了紫衣女子。
而这一次,方仲天保持冷静,望见女儿在对方手中,自己不敢再妄然生怒。
“请问阁下究竟孰人?”方仲天试图让自己镇定,冷静言道,“如果阁下曾经与方某有恩怨,你我可以私下了结,但请放过我的女儿——”
女子久未回应,稍时慢慢转身,含蓄冷语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熟悉的声音,方仲天顿时惊醒,脑海中记忆铭刻的画面浮现——
……
扬州兵乱,火海两端,一个女人在自己怀中,另一个女人则站在对岸。
冰冷绝望的眼神,由爱生恨的剑血,那钻心而刻骨的痛,自己永远不会忘记……
……
“是你……”良久,方仲天微微低语。
女子冷冷一笑:“哼,不错嘛,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对话间,陆清风与护法二人已飞身赶到。看见女人手里挟持着婴儿,自己等人不敢轻举妄动。
“掌门……”陆清风刚想发话。
方仲天抬手示意(阻止),眼神却显坚定。
女子倒先开口了:“让他们退下,我只和你一个人谈话……”
方仲天一时犹豫,但女儿还在对方手里,任何要求自己只能照做。
想罢,方仲天背身对陆清风等人冷冷说道:“陆长老,子清,你们先回去……”
“什么?”陆清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神惊讶道。
“回会议厅等我,等我和她交涉完了,自然会回来……”方仲天眼神迷惘。
陆清风自然不同意:“可是掌门,对方挟持令爱,来者不善,我们怎么能……?”
然不等陆清风说完,方仲天继续抬手,阻止说道:“都听我的,我心里有数,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陆清风愣住了,但方仲天的神情,已然不像刚才对付四大恶仇一般失去理智。陆清风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神也逐渐镇定,随后安抚道:“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静待掌门……自己和令爱小心,记得早点回来——”
方仲天只是点了点头,陆清风便带着左右护法离开了这里。
清水湖边,只剩下方仲天,和挟持方瑛的女人……
许久,方仲天冷冷开口:“他们走远了……”
女人武功颇深,自然感觉到了,确认周围不再有人,遂才缓缓摘下面罩——
映柳姿妍,芙蓉如玉,尖眉嫩眼,妩媚红唇,凝脂佳人一顾,只是神中带刀……
方仲天猜到了对方,神情自然悲怜:“果然是你,兰姑……”
兰姑,古墓派掌门,少时与方仲天青梅竹马,却因“扬州一难”由爱生恨,从此决裂。而今扬州之灾不过数年,今日竟是在逸仙山门重逢,兰姑似乎带着无限恨意。
“可以,你还记得我……”兰姑绝情言语道,“想不到和那个贱人温存了这么久,你还没把我忘掉……”
“住口!”方仲天一时恼怒,但随后又语渐带消,“李婷她,不是贱人……”
果然,方仲天是在维护亡妻的尊严。但因为心中莫名的愧疚,似乎言语并没有底气,仿佛几年前在扬州,经历了两难的故事。
兰姑饮恨一笑:“行,她不是贱人……你是!!!——”
兰姑的话如锋利匕首,一字一句扎进方仲天的心——年轻时自己曾背叛了对方,和别的女人结婚,他心里最清楚,在兰姑面前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过是罪人的枉语。
果然如吴通临死所说,方仲天成名背后,是牺牲背叛了女人……
兰姑辱骂过后,低头望向怀中的女婴,随后冷冷笑道:“哼,这就是你和那贱人所生的孩子吧……”
女儿命危,方仲天顿时紧张:“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呵……”兰姑冷嘲道,“她现在在我手上,我想让她死,你又能奈我何?”
“你……”方仲天急了,愤怒与内疚纠缠,性命与绝望交织,自己却只能眼睁睁望着,根本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