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卿有些诧异,他那双丹凤眼审视着眼前激愤的妖族,修长的玉指不由得搓动了一下,自顾自问道:
“这群妖族的主上是何人?”
马文胜眉头紧皱,他未曾听过盘踞在府城的妖族们有什么主上一说。
这群妖族们虽然是顽疾,但比安置在安远县的那群妖族要好得多。
安远县的那群妖族生性实在残虐,喜好以人为食,若是全部绞杀,斩妖司也会损伤大量的人手。
若是放任不管,那府城周边的百姓得锐减五成以上。
所以就将那一批妖族迁到安远县,放任自流。
而留在府城周边的妖族,便没有那么嗜杀,虽然也有吃人事件,但都只是寻常案件,成不了大的兽潮,也不会危及府城百姓的安危。
所以,斩妖司眼瞅着一个个大妖成长为蕴脏境的妖祖,也没有多加阻拦。
虽然有些新上任的希望立功,比如说当年刚刚就任副指挥使的关治,就曾与鲶黑下手,但也无功而返。
不过即便这群妖族成长到蕴脏境,他们也丝毫不忌惮。
毕竟妖族各自为政,且斩妖司人手众多,若是谁敢造次,要么去死,要么发配到安远县去。
今夜如此多的妖族聚集于此,本身就是一件令人神经紧绷之事。
现在又口口声声喊到主上。
难道说妖族里出了一位大妖,将周边的妖族全部收为麾下?
马文胜面露警惕之色,若真如此,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而更令他感受到冷意的是,他居然对此毫无知情。
专门对付妖族的斩妖司,居然对眼皮子底下的妖族内部发生的大事,丝毫没有察觉,这…
失职之责谁来承担?
马文胜瞥向关治,关治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鲶黑,似乎没有察觉任何异常,也没有听到欧阳卿的问话。
马文胜暗骂一句,心想活该你小子受伤,便对欧阳卿回道:“大人,卑职也…并未听说。”
欧阳卿轻轻地瞥了马文胜一眼,马文胜只觉浑身冰冷无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愿为主上赴死!”
鸦斑等人仍旧在奋力呼喊。
欧阳卿指尖出现冷冷白光,伸出中指掏了掏耳朵道:“聒噪,杀。”
话音刚落,马文胜等人便冲杀过去,一时间,整条街道激斗连连。
远处,阁楼之上。
宣武司指挥使林燕平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副指挥使潘宏伟问道:“大人,三司同气连枝,我看那镇邪司的姚国利也在其中,我们要不要…”
林燕平笑道:“不急,咱们这位欧阳大人背景太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黥南州的欧阳世家。”
“欧阳世家!”
潘宏伟惊呼道,这欧阳世家是大周朝廷特封的QN州镇州将军,世代镇守QN州。
不过随着朝廷的落寞,QN州几乎已经成了欧阳世家的私人领土。
且欧阳世家近些年磨刀霍霍,似乎在计划着什么,对周围的邻居们虎视眈眈。
广南州与QN州毗邻,十年前白莲教起势时,阴阳宗为了压制白莲教,宗主与传教使大战,之后两败俱伤。
阴阳宗至今封山。
广南州没了镇州门派,其他州郡的各种势力都不约而同的渗透进来。
朝廷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800年的国祚,也该到头了。
各大势力蠢蠢欲动,甚至有些州郡已经出现叛乱。
这个时候,广南州何去何从呢?
若是阴阳宗坐稳龙头老大的位置,各郡府门派俯首称臣,那他们三司也会对其马首是瞻。
扩张未必行,但自保倒有余力。
只是阴阳宗封山十年,这十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人心涣散,想要凝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潘宏伟面露疑色道:“那我们?”
“不急,让这个小家伙慢慢玩。”
林燕平目光深邃,望向夜空道:“白莲教已经开始起势了,阴阳宗也该大开山门了,咱们虽说是朝廷的人,但天高皇帝远,又碰到大争之世,也得谨慎行事。”
远处传来百姓们的哭喊声,林燕平兴致全无,走下阁楼。
潘宏伟瞥了一眼受灾的百姓,并没有在意,继续望向远处的大战。
此刻,恶人堂巢穴内。
路安也听到了鸦斑等人的宣言。
他很清楚,这群家伙是在求救,恐怕是三司的人来了,他们抵挡不住。
在开始计划入城捣毁恶人堂时,他就已经搜集了城内各大势力的信息。
西江府明面上的五大门派,黑山宗和真佛寺并不在城内,太平商行并不参与斗争,以做生意为主。
虽然也会承接暗杀的业务,与恶人堂有来往,但事发突然,这些杀手刺客不可能会出手。
玄铁剑派和西江帮不会凑这个热闹,这两个门派因为都在城中发展,难免磕磕碰碰,所以互不对付,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两个门派相互牵制,也许会派人来打探,但不会派人参战。
所以,会介入这场灭门的还是朝廷的三司。
镇邪司和宣武司未必会来,但斩妖司必定会到,城里出现这么多妖族,斩妖司恐怕会倾巢出动。
唉,虽然鸦斑虽是斑,但终究不是斑,只是刚突破蕴脏境的小妖罢了。
路安握紧拳头,一拳将面前的三长老郝伟轰成血沫,他看向已经吓得倒在地上流黄水的赵启朝,说道:
“我没有时间了,带我去你们的藏宝室,否则,就去死!”
赵启朝颤抖着身子,他望着面前这个将黑袍穿成了红袍的恶魔,实在不知恶人堂到底怎么招惹上的对方。
方才,一声巨响,地宫大震。
他原本不以为然,还以为是地脉振动,但紧随其后的阵阵求救声和金铁交鸣声。
当他准备派人去看时,这只恶魔已经浑身沾满了滚烫的血浆,冲了过来,还未等他回神,离门最近的五长老便被对方生生用铁拳生生打爆。
之后其余长老供奉联手合围,但也尽皆全死。
整个大殿到处都是尸体残骸,血泊满地,一派地狱景象。
腥臭味扑鼻而来,赵启朝恍然如梦,被路安提了起来,如同丢绣球一样,挥手砸入台阶上方摆着的堂主座椅。
“嘭!”
一声沉闷的响声,赵启朝如同萝卜般嵌入座椅中,头和身子插入其中,双腿就像是萝卜叶,颤抖着落在椅把上。
路安纵步一跃,直接砸在了赵启朝的背部,整张座椅崩坏开来,赵启朝口吐鲜血,面目全非。
路安一拳砸在赵启朝的后背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片台阶陡然一沉,传出大量灰尘。
赵启朝的脊骨也应声断裂,整个人如丧家之犬,全身提不起一点力道。
“还不说?”
“那就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路安说罢,便对着赵启朝血肉模糊的背部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