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去不了日照区了？”赫尔蒂斯傻了眼。
“你自己听一遍喽。”白歌按下录音笔的播放按键。
指示灯亮起，细微的电流声从录音笔里传出，就音质来看这东西怕也是廉价的要死，很有老东西抠门的特点。
电流声持续了一会却没有任何人声从录音笔内传出。“坏了？”赫尔蒂斯问。
在赫尔蒂斯发出疑问的同时，录音笔终于出了声。
“白歌，白鸮，还有赫尔蒂斯。如果我的计划正常进行，你们现在应该正在一起听这份录音。在向你们解释前，我必须向你们道歉，为我成为了一个可恨的父亲向你们道歉。不，我配不上做你们的父亲，我只是个自私的人渣。
现在我要讲一个有些漫长的故事。为了你们听的稍微放松一些，我让人买了些饮料，希望它们可以减少你们的怒火……”
白鸮从桌子底下提上来一个透明塑料袋“在这，早上送到姐姐的家里了。”
“喔，我最喜欢的口味哎？”赫尔蒂斯惊讶地拿起那杯加了少量蜂蜜的大杯柠檬水，“老家伙还挺细心”
白歌拿过自己的那杯，它的外层还有一层隔热层，插入吸管，但却不是他常喝用来提神的加冰美式，而是甜的发腻的奶茶，加了不少小料。
上一次喝这东西还是说话都不太利索的年级呢……
“鸮鸮你的是什么？”赫尔蒂斯看着空空的袋子问。
“我的提前喝完了，是咖啡。”
拿错了？白歌想着，却没有开口。
“我记得我跟白鸮讲过一个童话，那个童话里，有一对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女孩很早熟，是小孩们的大姐大和长辈的骄傲，而男孩呢相比就不太聪明，只是喜欢当女孩的跟班。
在同龄人的世界还仅限于撒尿和泥……当然，这只是个比喻，那帮贵少爷不至于干这种事。
在那个年龄的某一天，女孩带着男孩去了她的‘秘密基地’，她家楼上的天台。
他们身为业界有名科研者的父母都没没什么经济追求，分配到了东方政府的房子和稳定的收入后，在日照区当了两个普普通通的家庭。
在‘云下一番’的城市中生活的二人十分的安全，即使是小孩子也可以在城市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肆意、快乐的奔跑。
于是在一个明亮的晚上，我们站在了她家的天台上。
‘人真的很难发现自己的渺小呢。’她当时这么和我说……”
“老头子太投入变成第一人称了呢。”赫尔蒂斯吸溜着饮料刚说话，被白鸮瞪了回去。
“很难相信吧，那个年纪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一直如此，总是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神叨叨的。没回应我的疑问，她把我拉到的天台的边缘，指着天空。
‘看天上。’
说实话，在那之前我从没好好看过天空，也从没注意到夜空可以如此的明亮。
‘今天是4月24日，晚上会有满月，它是月亮最美丽的时候哦。’她转过身，背过手站在我面前。月光与繁星披在了她的身上。她的黑色短发染上了一层银灰，像是披上了银河。
我没怎么研究文学，很难向你们描述那时场景的震撼、当然，小时候的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她似乎很喜欢月亮，于是我也就这么傻傻的问了，问她是不是想成为天文学家。
她摇摇头。
她很喜欢星空，胜过对我这个朋友的喜欢，胜过对老师的尊敬。但那片星空并不是她的全部和她的目标。
‘是星空解放了我。很久以前，当我第一次去好好看看星空时，天上正挂着一轮细长的新月。
那一天的星空比今天还要明亮，在新月下我忽然想；这个世界可真是大啊，大的没边啦。以前我只看得到眼前的事情，什么被老师吵了，被同学们讨厌，今天没和喜欢的人说上话……’
‘大概是在直视星空的时候，琐事被抛弃了片刻吧，我希望去更多的了解这个广阔的世界。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却越来越难过。’
她拉着我的手，让我去看星空下的大街。
‘你能看到什么呢？’她问我。
能有什么，我说马路，说房子，说车，说行人，甚至是文艺一点的风花雪月，她只是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是啊，人，物，事。我看到的也是这些，但是少了什么。’她的表情很伤感‘这个世界上，少了希望。’
我不理解，那个年纪的我当然没搞懂她在说啥。
‘这个世界上的异能者，普通人，大老板，普通的大人……每个人的身上都没有希望的味道。他们只是被坚城这台机器驱动着而已。明白吗？我们甚至都不能算是齿轮，只是营养。等到被彻底消化，血肉，骸骨被排出，我们便彻底消失了。’
‘这就是城市的欣欣向荣的真相与实质。’
好笑的事来了，我突然明白了。
这最后的几句话是她看的那个游戏剧情的台词啊！”
“噗。”赫尔蒂斯把饮料喷出来了点。
“姐，别笑，哥还沉浸着呢。”白鸮从兜里拿出包卫生纸，抽出一张递过去。
“他不是听过一次了么，话说这是怎么忍住不笑的？”刚说完，赫尔蒂斯忽然看到白歌的嘴角也有一抹笑意，但好像和她不是一个理由。
“她大方的承认了，然后双手拢住了我的右手‘我以后，要让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相信，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不过呢我一个人可做不到，所以我喊来了你，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小弟了，我们一起去！’
一辈子，她那时候才几岁，什么希望，什么小弟……不过我答应了，因为我也没几岁。
然后呢，两个幼稚鬼就因为这个幼稚的理由幼稚了一辈子。我们一直在研究一种以心之灾为介质然后改变人的性格的手段，当然，云上区的大佬都没做到的事我们凭什么能。更倒霉的是，她病倒了。
医药费花光了我们的积蓄，借钱办完葬礼后，身无分文还一屁股债的我只能搬到了后午夜区，干点脏活。
作为她的小弟，我却背叛了她，把那枚戒指戴在了她的中指上，这辈子做了这种恶事早就够了本，生死早就是无所谓的事了。
但是，我遇到了你们。本着积点德还能上天堂见她一面的想法，我收养了你们。
本来我已经放弃了研究的想法，但是，我们见面那天，白歌在我面前，杀死了一个b级的心灾猎人。那时候白歌多少岁？我测了你们的骨龄，但是异能者的身体数据实在太不具有参考性了，看外表也只有7、8岁的样子。
那个年纪，杀戮和强者的命运已经种在了你的骨子里。
一两年后，我看到你作为心灾猎人拿到的第一桶金之后，在屋里哭了很久。
最后我还是狠下了心，打开了积灰的地下室。
我和她没有孩子，你们对我来说就如同亲生的血肉。”
录音笔突然传来了响亮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我没资格说这话……我没脸见你们。压榨了你们15年，最后却抛弃了你们……对不去，对不起……我真的想带你们去看看日照区的星空的……可是，可是那帮狗娘养的大人物不让我带人去啊！”梁向阳的声音变成了哭腔。
“实验到了关键时候，连白歌的供应都完全跟不上。我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完成老婆子遗愿的机会不多了……他们说我去了以后可以提供我需要的一切，但封闭式的实验不能带上任何人。而且，他们会‘处理’你们的……”
“对不起，孩子们，对不起。”
“下辈子，别遇到我这样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