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外,白歌将刀用力一甩,用衣服擦了擦余下不多的血迹后,把刀插回了背后的鞘中——在一整条街道的人的面前。那红的发黑,还带着腥味的血液肆意的在空气中蔓延,入侵每一个路过行人的鼻腔。
这条步行街虽然不繁华但行人绝对不算少,尤其是在他刚刚走出来的那座豪华建筑前更是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杀人。这个罪名无论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十分沉重的,文明与律法不应允许残害同类的人站在这片天空下。如若亲眼见到就算不至于吓到腿软也不应该无动于衷才是。
但是这种常识在这里却并不适用,在这条街上传来的所有视线中并没有哪个可以被归为带有丰富情感的一类,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麻木与不以为意,就好像他们只是一个个傀儡,连传递眼神的理由也并非好奇,而是傀儡线的驱使而已。
这样的场景于此并不罕见,因为这并非早已只存在历史书中的千年前时相对和平繁华的蓝星,而是名为“坚城”的新世界。在这里人们对死亡早已不再敏感,尤其是这片白歌所处的后午夜区,人人都可以做到坐在尸体堆里吃午饭的心理素质。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些尸体就是他们的午饭。
白歌打了个哈欠,摸索着口袋走到马路边拉开车门,弯腰坐进了一辆早早在此等候的小轿车里。
司机淡定的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身上尚余血迹的白歌;“原路返回?”
“嗯,32街第4号。”白歌打了个哈欠,闭上眼仰倒在座椅上。
他真的很累了,为了某个老东西的研究经费他从前天开始就没连续睡过4个小时以上,再加上“心之灾”……
白歌感觉不太对,已经过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但司机仍旧没有发车。
当白歌睁眼去看他时,司机正拿着一把手枪指着白歌。
两人对视了几秒,白歌从衣服的夹层里拿出了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递给司机。接过钞票,沾着口水数了数后,司机很愉快的的收起枪发动了车辆,白歌重新躺了回去。
也许眼下的场面有些滑稽,但其实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为了防止各种变态乘客不付钱,以及杀人戒财,出租车司机总会在车上塞上两把手枪。并且,一定要先付款,再开车。
而像白歌这样包了往返却忘了付尾款的行为是非常不符合坚城的“道德规范”的,所以即使是他心中也稍微有些歉意。
然而白歌还没合眼多久,一连串的手机信息就又吵醒了他。
从口袋摸出手机,聊天弹窗的上的Id是“梁向阳”。这位是他的养父兼老板。
白歌熟练的拿出耳机插上,不出意外的,那个老东西发来的消息全都是语音。
“白歌,任务完成后,通讯器随便找个地方放就好了,不用藏太仔细。还有最近物业那里又出了事,家里没有热水,不用指望在家里洗澡了。”
“不过白鸮好像早就料到这件事了,给你在附近新开的澡堂办了卡,80蒙西包月,回家前记得先去冲个澡。”
白歌听着消息皱了皱眉。扯下挡灰的遮面巾,按下语音输入小声地说;“老东西你竟然放心白鸮一个人出去?”
梁向阳回消息出乎意料的快。
“那哪行,赫尔蒂斯去办的,我看这个点她也差不多要回来了,说不定你俩还能碰见。”
“话说白鸮这小丫头办卡的时候都没给我说一声,还说怕我把那点钱也拿去买实验材料了,真是,我是那样的人么?”
白歌听着梁向阳那有些愤愤的语气嘴角猛地向下抽动了一下。
在白歌的印象里,这老东西几乎拿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去搞他的实验,花费巨大的同时还没有任何回报,害的白歌在很小的时候就拎着刀走上了“心灾猎人”这条路。哪怕他拿着整个午夜区都算高的收入,也依然有挨饿的时候。
最近这老东西好像进入到了什么关键期,耗资又大了不少。
“另外啊,白歌。我的研究被日照区的大人物们看上了,过不了几天,咱们就能住到大房子里了。”梁向阳的声音突然低沉慈爱了起来,只有这个时候,白歌才会意识到这个极品老登已经是个古稀之年的老人了。
一家人一起生活的这十几年,梁向阳总是向他们提起自己的实验成果会让他们住上大房子的想法,看起来他也一直这么坚持着,所以尽管他对白歌再怎么“压榨”,白歌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老人对他们真实的爱,也没有考虑过梁向阳会抛下他们独自前往日照区的想法。
把手机上的地址给了司机后,白歌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
他和白鸮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失去过一次家的他们早已没有了面对“抛弃”这个话题的勇气。
过了一会,白歌站在了这家新开门,门口还有经典的老人仪仗队庆祝开业的这家澡堂门店前。那股浓厚的烟火气几乎让人忘记这片土地上浓厚的血腥味。
进门前,出于他的职业素养,白歌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家澡堂。
拿路过的人参考一下,这家门店房高大概15米,面积大概在200平米以上,十分经济。外部的建筑材料似乎是掺了填充物的大理石,经过加固的内部结构具有一定的保护作用。那两扇15cm左右厚度的门甚至可以硬抗大部分全威力子弹的连续射击。
“估计这家店的老板也不简单。”白歌小声嘀咕着。
走到前台,拿到挂着钥匙的塑料手链,白歌又看了一遍这里的装修风格和前台小妹的颜值还是不太相信这里只要80块就能免费使用一个月。
这不得羊毛都让人薅秃了?白歌想着。
就在他发呆时,有人突然在他背后拍了他一巴掌。但当白歌回头去看时,他的背后并没有任何有可能做出这种恶作剧的人。
“哇!有吓到吗?”一个穿着亮色运动服,裁短到大腿下端的牛仔裤,一头金闪闪的发色的少女眯眼笑着蹦到了白歌的面前。
她的样貌是纯正的西方人,看上去自带一股成熟风,加上那活泼开朗的性格,如果不是她的背后背着一把和她人一样宽的门板剑,也许谁第一眼看到她都会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邻家少女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