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渐渐亮起晨光,林间响起鸟鸣阵阵,打破了庄内一夜的静谧。庄屹在屋内守了一夜,现下单手支额在桌边醒了过来,满目清明,不见一丝困顿。
借着窗缝间透进来的微光,他目光柔和的望着仍在酣眠的母子俩。
昨夜派了小蔓去接人,按照脚程估算,也该陆陆续续赶到了。庄屹放轻动作走至床边,确认了孩子额头的温度后,他温柔的将孙凤婷的额发稍稍整理,将她喊醒:“夫人,他们该到了。”
孙凤婷睡眼惺忪的睁开双眼,第一眼就见到了庄屹略显沧桑的脸庞,忽而莞尔一笑:“官人你该剃须了,待会儿琦儿醒来,又要说你故意扎他了。”
话未尽,她收敛起笑容,似是在此刻完全清醒过来,转身替孩子掖了掖被角:“不管是被扎几次,他总是不记教训,一见到你就往你身上蹭。”
“自小他就说长大后,也要成为你这样的英雄,”一滴清泪自她脸颊滑落,在软被上晕开一朵浅浅的花。
“官人,我们再想想办法吧。”她抬起脸庞,满目悲戚。
庄屹将她拢在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肩:“我们的琦儿是那样的聪慧,他会找到新的梦想。”语言在此刻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二人收拾好情绪,相携至庄内最大的临亭相候。此处视野绝佳,庄子内外均能尽收眼底。
亭内孙凤婷用着清晨刚取来的山泉水细致的烹茶。
最先赶到亭庄的是轻功绝佳的邢鹤飞。昨夜一收到消息,他就用着十成的功力疾驰而来。在林间几个起落借力,他轻盈的落地。
他喘着气道:“小蔓竟然唬我说琦儿不行了,吓得我连夜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稳了稳自己的气息,他自来熟的至案几上取了杯茶,“好久没喝嫂嫂泡的茶了,这可是江南一绝啊。”
“噗,怎么那么苦。”他像往常一般大口喝了下去,“嫂嫂如果庄兄得罪了你,我替你出气,茶是无辜的。”
邢鹤飞作势就要往庄屹那冲去。此刻他才慢一拍的反应过来,眼前的二人并不是在品茶赏景。庄屹的脸色是从未见过的凝重。
他足尖使力,就要扭身往外冲去,又胡乱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焦急的问道:“我侄子现在在哪,孙大夫呢?还没到嘛?我去接!”
庄屹用内力将一把椅子送了过去,拦在他的身前,“坐下。”
“大哥,你也在吓唬我对吧?”邢鹤飞在椅子上坐下,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侄子病的那么严重嘛?”
庄屹起身替他用青瓷碗接了水。
邢鹤飞缩在椅子里,伸出双手乖乖的接过碗,眼巴巴的看着他。
“严重也不严重。”
“怎么说?”邢鹤飞松了一大口气,将碗中的水咕嘟咕嘟饮尽。
庄屹倚靠着栏杆,眺望着远方:“再等等。”
“架!”,小蔓驾着马车在山间道路上疾行。数个穿着布衣短打之人,骑着马在一旁紧紧护持。
颠簸的马车车厢中,须发斑白的孙大夫一手紧紧抓着厢壁,一手牢牢护持着怀中的药箱。
看着外面已然大亮的天色,他面色焦急,时不时高声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
这次小蔓终于给了个不同的答案:“马上,拐过这最后一个弯就到了,孙大夫坐稳了。”
站在亭中的庄屹也在此刻看到了这一行人的踪迹,“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