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拜见兵戈执掌。”登仙楼青松道人的门户前孟凡尘领着李牧歌半跪在门口。
“进来吧。”一阵微风吹开门户,二人进入门内穿过回廊走到了青松道人的会客室。
“看来事情都办妥了,王老跟你要了什么?”青松道人坐在主位,正襟危坐。
“他要走了一个无量寿宴的名额。”
“看来是要有动静了啊,你们两个,先坐下吧。”青松道人指了指客座,二人答应一声而后落座。
“这人叫什么?”青松道人指了一下李牧歌,孟凡尘轻轻按了一下李牧歌的肩膀示意噤声,而后答道“李牧歌,是在工事场寻来的。”
“是朋友。”孟凡尘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
“朋友?”青松道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这个词可不能随便用,尤其是在这。”说罢一道寒光便从青松道人的衣袖之中飞掣而出只取李牧歌面门,孟凡尘来不及运转灵力只得下意识猛地起身挡在了李牧歌身前,那寒光在碰到孟凡尘的霎那突然消散,似是从未出现一般。
“勉强算是朋友,坐下吧。”青松道人嘴角闪过不易察觉的笑容,待到孟凡尘坐定便开口询问“李牧歌,既然他跟你讲过,你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李牧歌低着头不敢看青松道人,“是。。。是。。。是要我杀人吗?。。。”李牧歌支支吾吾的回答,声音带着颤抖。
“脑子不蠢,年龄不大,很好,找了个可用之才。”青松道人点了点头,而后拍了拍手,不多时便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身披枷锁的青年到场。
李牧歌抬头打量了一眼那青年顿时惊叫了一声“你。。你是清远兄?。。。”
那青年听到有人唤他名字抬头蔑了一眼李牧歌,但却没做出任何反应,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哦?你也是游方宗学院的?”青松道人看了一眼李牧歌“此人与你相熟?你想如何?”
孟凡尘暗暗朝李牧歌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警告意味,李牧歌也没理会,站起身子向青松道人行了一礼“请道长为我灌顶。”
青松道人古井无波,站起身走到李牧歌身前,左手掐诀拍在李牧歌的脑门,顿时李牧歌身上就蒙上了一层辉光。
“底子倒是不错,基础术法锻炼的很扎实,看来在工事场学会了不少民间术,既然如此,老夫也为你锦上添花一番。”李牧歌身上的辉光更胜,几乎达到刺眼的地步。
李牧歌此时完全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此前修行的术法的方式在他脑海中被一点点的拆解,直至拆解成最基础的术法,而后这些基础术法又在脑海之中不断碰撞,演化,那些早先自己琢磨出来运行灵气和气血方式也被拆解优化,直至突然理解了这些灵气的和气血的运转方式,李牧歌猛地睁开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青松道人。
“不说句谢谢?”青松道人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却带了几分调侃,李牧歌退后一步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而后站起身子,直直的望向了身披枷锁的清远。
被孟凡尘带回来的路上,他胡思乱想了很多事情,可就在接受青松道人灌顶的时候他知道,他得认命了“清远兄,到了阴曹地府跟阎王说杀人者李牧歌,小弟认账。”
“我的命至此也就这样了,牧歌,我在下面等你。”清远听到李牧歌的话神色恢复一丝清明,抬起头,他认出了李牧歌“给我个痛快吧,虽然分别时我没能以良善待你,但至少之前在学院情谊是真切的。”
李牧歌没有回应,双手掐诀,在头顶汇出一道金光,猛地激射而出,没入清远眉心,而后李牧歌快步走上前双手扶助了即将倒下的清远,注视清远的生机逐渐消散的同时,李牧歌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牧歌小子,过来给本少爷捶捶腿!”清远刺耳的叫声响起“整个班级里就数你最穷,领学院的救济不说,就数你天天去浮萍镇好吃好喝的。”
远处的李牧歌没有回话,身旁一个稚嫩的少女转过身对清远做了个鬼脸“死清远,臭清远!”
“给我打他!”清远有些跳脚,招呼着身旁的小弟冲过去殴打李牧歌,李牧歌也没躲,只是呆呆站在那里眼神带着几分恶毒望着清远。
“不许打牧歌!!!”那少女拦在李牧歌身前张开双手拦着却被李牧歌抓住胳膊带到了身后。
“给我打!”一棒子人冲了上去痛扁了李牧歌一顿,李牧歌一开始还忍着,越是到后面越是愤怒了起来,他瞅准清远伸脚踹过来的时候死死抓住了清远的脚腕,用尽全身的力量朝前推去把清远扑倒在地,双手卯足了力气朝着清远抡了下去,后面的小弟抓住李牧歌的手狠狠的撕扯,把李牧歌拉开,清远站起身子气的跳脚“都给我让开!我要跟他单挑!”说话的功夫就朝李牧歌冲了上去,旁边的了散开把他俩围了起来,两个孩子就你扯我头发,我咬你手指的撕扯了起来,没多久就气喘吁吁的互相扯着脖领子僵持住了“你先松手!”“你松手我就松手!”
又是一阵撕扯,两人终于是双双摔在了地上,“不打了,”清远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牧歌你没事吧”那少女一脸担忧的蹲在了李牧歌身旁,神色带着几分紧张的看着李牧歌“婧安,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呀?天天围着那小子转?”清远撇过头瘪了瘪嘴,哼哼唧唧的一脸不满。
“都怪你先动手的,你怎么好意思!”那少女终究是上来了脾气,指着清远一顿数落,那清远开始还哼哼唧唧不服不忿的还嘴,到后来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可虽然低着头,看着李牧歌的眼睛里还是带着不服不忿。
待到下午放学,三人结伴去镇里的集市,李牧歌走在中间,右手牵着婧安的手有说有笑的,清远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望向另一边,到了集市喝了点糖水,吃了点冰糖葫芦,这三人之间的那点嫌隙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孩子没那么多心思,一来二去三人就慢慢成了死党,每天这三人都厮混在一起嬉笑打骂,关系极为亲近。直到李牧歌的父母和离,他的父亲带回来了一个恶毒女人之后,所有的一切都破碎了。
李牧歌寄宿在学院,每个月的月末学院都会给五天的假期,李牧歌回到家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恶寒,他的继母把学院发给他的救济金直接抢了过来,当着李牧歌父亲的面指责李牧歌不懂事,更是鼓动他的父亲打他。他爹是个怂蛋,上去给了李牧歌一巴掌,李牧歌捂着脸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的父亲,但他的父亲没有回应他,只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跪下。”
李牧歌跪下了,然后当天晚上趁着夜色逃回了学院。
可第二个月开学的当天,李牧歌的噩梦就降临了,他的继母追到了学校,跟着老师,跟着他的同学,当着他的面数落着他的不是,对孩子来说大人的权威太盛了,没有人敢为他说话,年幼的李牧歌经历了这件事之后看到别人的时候总觉得别人的眼睛里看向自己时带着鄙夷,他开始慢慢疏远了所有人,而婧安和清远也因为没有为李牧歌出头感到羞愧,这段友情走到这里也就到了尽头,而后少年少女的情愫和冲动更是彻底毁掉了三人之间的关系,从亲近走到相互敌视,直到毕业时清远的那一巴掌。
“是我错了,可不重要了。”李牧歌轻抚清远的面庞,为清远合上了双眼,而后松开手任由清远的尸体瘫倒在地上,那瞬间过往的种种袭上心头,而抬眼望向青松道人淡漠的双眸时,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这一瞬间,李牧歌想通了许许多多,和孟凡尘一样的那种福至心灵和感悟涌上心头。
“道长可否告知,清远为何要死?”李牧歌闭着眼仰着头,声音极为冷漠。
“坏了规矩,怎么,你觉得自己能大的过规矩了?”青松道人的声音里明显带了三分戏谑。
“非也,牧歌认命了,只是替朋友惋惜罢了。”李牧歌睁开眼,那眼底的淡漠更胜,“既然坏了规矩,那死了也是他的命。”
“你倒是比我这踢出门的弟子更刚烈些,年轻气盛的,哈哈哈哈哈。”青松道人大笑“是否要放些厥词?若是没屁就滚蛋吧。”
“属下(在下)告辞。”李牧歌和孟凡尘双双行了一礼谦卑退了出去。
出了登仙楼,孟凡尘带着李牧歌去了忘仙楼,开了房间之后到大厅吃了点饭,中间两人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吃完饭各回各屋之前,李牧歌叫住了孟凡尘。
“我真的是你朋友吗?孟哥。”李牧歌的神色严肃到了极点,孟凡尘倒是愣住了两秒,郑重的点了点头“说交个朋友,那就是朋友,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