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
路无程?
早不来晚不来,偏要等到深更半夜来!还不走正门?!
染月也不客气,直接咬住他的手。
“喂…你…”路无程倒吸一口凉气,却并未抽出手,任由她咬着。
不多时,她才松了口,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他的模样。
故作惊讶:“路无程?”
路无程有些无语,点亮了桌上的红烛,顺势坐下,放下手中的糕点,看着另一只手上整齐的牙印,忍着痛,似笑非笑:“小美人,现在该解气了吧?”
“气什么?”她不动声色地抬眸:“我又不知道是你,我还想着,身份尊贵的路小公子怎么会做出夜半翻窗的举动呢?”
路无程:“……”
“再说,我一介女流之辈,遇上夜闯房中的登徒子自然要有所防备。”
他怎么又成登徒子了?
哎,他早该想到,这小美人说起话来,不饶人。
“你说得对,小美人,我今日抽不开身,让你受委屈了,就算你要打我一顿,那我也愿意受着,不过呢,你确定不来尝尝这沈记的松糕?”
沈记的…松糕…
染月思绪微顿之后,记忆翻涌。
“阿娘!”
血光飞溅的宅子里,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冲进房门:“阿娘!阿娘!……娘……”
她瞪大眼睛,泪珠从脸颊滑落,她看到一袭素衣的绝美女子手中拿着吃了一半的松糕……那是今日她买给阿娘的!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唇角流出黑色血痕。
她走上前去,泪水像断了弦的珠子,拼命的摇晃着,痛哭着,声嘶力竭……
“小美人?”
路无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眸子波澜汹涌,转而背对他躺下:“我最讨厌吃松糕了……”
见她反常,他也不多言,只是起身,顺手拿了些银子:“好吧,小美人放心,我拿些银子就走,改日有时间,我再来。”
“嘭”
窗户关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染月闭眸,彻夜难眠。
夜春楼内,路无程看着手中从府中拿回来的一锭银子,微微叹息。
“难得一见啊,这是在想你那位临小姐?”
一袭青色华袍的男子摇着扇子,坐在他对面,不禁发笑:“你说你,这么多理由你不找,偏偏找了个去拿银子的理由,你可是堂堂相府小公子啊!”
“新婚之夜,我总要去看看的。”路无程理所当然的回应,复又无奈轻笑:“不过,她大概是生我的气了。”
“你也知道今日是你的新婚之夜?所以,你就应该把追邪教余孽的任务交给我,这下可好,连洞房花烛夜都没赶得上,我就问你,后悔吗?”
路无程:……
“还有啊,你回相府干嘛还要回来?宁愿找我们夜春楼的莺莺燕燕也不去陪那位传闻中惊艳绝伦的娇美人,你是不是……”
话至一半,墨凌丰顿时住了嘴,看着一言不发地路无程,正欲说些什么宽慰下。
“你最近是不是很闲?既然如此,今夜临门酒楼血洗案这么悬,回兄正好在发愁呢……”
路无程倒是不在意,只面不改色地提醒:“还有,大雪天的就别摇什么扇子了,怪冷的。”
临门酒楼血洗案?
“喂……”
墨凌丰反应过来时,早已不见无程的踪影。
翌日。
“听说了吗?昨夜临门酒楼四十余人全被人灭了口!就连临掌柜也没有逃离毒手!”
“京城第一首富临庭沧?一月前才刚寻回爱女,这就惨遭毒手了?凶手真是丧心病狂!怕是求财吧?”
“谁知道呢!不过啊……临家家大业大,就算是遭人妒忌也正常啊……我听说,这四十余人都是一刀毙命,现在京城里的人都在猜测,是江湖中人做的…为了求财…”
“临掌柜真是够惨的,女儿才嫁入相府,他就出了事……”
“可不是,昨日还送女儿出嫁呢!”
……
卯时未至,临门酒楼周围,水泄不通。
乌泱泱的人群,望不见边。
酒楼对面的茶馆二楼,宛若柔荑的手不畏寒地伸出窗外,雪花落在指尖又迅速化开,好一会儿,才尽兴的似的收了去。
“小姐,这小厮怎么处理?”
碧落看向跪地瑟瑟发抖的茶馆小厮,怒火中烧。
染月端起茶盏,缓缓倒落在地:“覆水难收。”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明白!”
那小厮惊恐后退,欲逃:“不要!饶了我吧!”
可他哪里逃得了,瞬间被碧落一剑封喉。
随即,碧落走近那小厮的尸体,掀开他的衣袖,只见他那手腕处,刻着一道阴阳纹身。
“果然是阴阳门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