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临老爷,寻回爱女!”
“恭喜恭喜!”
……
宴会主座上,英气的中年男人面上尽是掩不住的喜色,面对众商人的奉承,乐在其中。
“临某多谢诸位捧场!”
哪里会想得到她临染月差点被盗匪劫了命!
“月儿……快来!”
临庭沧侧目之时,恰巧看到了缓步走来的染月。
染月淡笑着走近:“临老爷……”袖中的拳头渐渐收紧,莫名疏离。
她这一声临老爷,令在场的人笑容一僵,顿时安静下来。
“没事,我们月儿啊,自小不在京城长大,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临府,就安心住下,时间长了,自然就熟悉了,来,月儿,诸位叔叔伯伯都是为你而来,怎么说,也要敬他们一杯的。”
而临庭沧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便笑开来。
接过酒杯,染月一饮而尽,才将酒杯举在身前:“敬各位叔叔伯伯。”江湖传言,这些年,临庭沧越发的好面子,像是换了个人,平日里,那些个酒肉朋友没少带他去逛春楼,他碍于情面不好拒绝,久而久之,没事儿就往春楼去听曲,彻夜不归,明面上,还要道貌岸然的说是谈生意。
他越想要面子,她就越不给。
她一个乡野长大的丫头,就算是不懂敬酒的规矩又如何?
果不其然,临庭沧面色沉了一瞬,转瞬即逝,当即笑道:“诸位今天吃好喝好!这女儿红管够!来,月儿……快坐!”
不愧是久经商界的人,很能忍啊。
染月颔首,落座,余光瞥见院子那棵桃树下,摆着一架古琴,了然一笑。
此时,临夫人本就因为被晾在一边而心生不快,随即为临庭沧斟了杯酒:“老爷,前些日子我花了高价买了一架与诉,据说,是长都琴仙素让曾弹过的琴,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让染月尽地主之谊,为各位朋友弹琴助兴。”
“夫人好主意。”临庭沧正想着怎么挽回方才染月斟酒丢的面子,一听这提议,顿时目露喜色:“月儿啊,你就去弹一曲,如何?”
碧落抿唇,有些不悦:真不是什么好人!这临夫人方才还是一副良善之妻的模样!明知小姐方才咳吐了血,身子弱也是人尽皆知,故意提出让小姐弹琴,怕是心中笃定小姐一个乡野长大的丫头根本不会弹琴吧!还有临庭沧这个伪君子!为了面子,丝毫不顾小姐劳碌奔波的疲累!真是无耻!
就差动手了。
染月倒是全然没有在意,咳了两声,才弱弱应道:“好,只是我学艺不精,只会些皮毛,还望诸位叔叔伯伯不要见怪。”
“小姐……”碧落扶着她,低声提醒:“小心……”有诈。
她又怎会不知这个临夫人不怀好意……
可惜,临夫人想错了,临染月不会弹琴,可她会。
染月坐在琴边,轻抚琴弦,思绪万千,第一次弹琴,是五岁那年母亲以一曲蝉忧名动京城,作为送她的生辰礼物,从那以后,她便日日缠着母亲练琴,这一练,就是五年,其实,她天生聪慧,仅仅一年,便能弹出一手好琴,只不过,自从亲眼目睹家中变故之后,再没了弹琴的心思。
她一心复仇,所做的一切也只为复仇。
拨弄琴弦的声音如轻铃鸣响。
临夫人眉心一皱,难道这乡野来的丫头会弹琴?……哼!真是小瞧了她!不过……
她侧目看向身边的丫鬟:“娇娇,让你办的事妥了吗?”
娇娇打量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才附在临夫人耳边回应:“夫人放心,那花粉就涂在最后两根弦上,只要她弹琴,花粉落在身上,必然会出丑。”
听到这,临夫人心下不由一喜。
然而,正当众人的目光落在染月身上时,混乱的琴音在院子中回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众人却碍于情面,不多言。
临庭沧面上挂不住,连忙站起身:“月儿!快停下!……月儿!”
场面顿时躁动起来。
染月见差不多了,才停下,故作委屈:“我…我是不是弹得太难听了?”
众人终于得以解脱,可不得奉承一番:
“染月,俗话说,才貌双全,说的可不就是你吗!”
“是啊!染月的曲子别有一番韵味!”
“此前闻所未闻!染月也是天资聪颖,才能弹出这般独特的曲子!”
……
呸!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群阿谀奉承的好叔叔好伯伯,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既然如此,又怎么能不听点好听的曲子悦悦耳呢!
“多谢诸位叔叔伯伯夸奖,不过,和临夫人相比,我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早就听说夫人琴艺精湛,不知我与在座的叔叔伯伯可有幸欣赏一二?”
临夫人见染月动了琴弦却未有异常,疑惑间,便听话锋转到了自己身上,一时有些慌乱,正想婉拒。
却听临庭沧轻咳了一声。
只得扯出一丝笑,起身。
染月微不可见地轻笑:临老爷何等强势的人,临夫人虽作恶多端,在外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可到底是畏惧这个夫君的,关起门来,挨了不少打。这确实鲜有人知晓,可凡听阁的消息最是灵通,这千两银子也值了。
碧落扶着染月回了座位,回想方才染月所言——这最后两根弦上有梵香花粉,她这是想趁我弹琴之时引来蜂群,让我当众出丑。
不禁忍着笑,静观好戏。
众人思绪落定,视线聚集在临夫人那边。
说起来,这临夫人也算琴艺不俗,毕竟,出身南州于家,小门小户,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若不然,这个临夫人的称呼,她更是受不得。
一曲忽而悠扬,忽而湍急,变化万千。
染月看着那花粉飞扬,不禁唇角微勾:只是少了那意境,琴音最高境界,莫过于心弦清雅,如临其境,用玄雅师父的话来说,需有琴魂。
“啊!”
思绪方起,便被于婉的惊叫声打断,只见蜂群蜂拥而至,直奔她而去。
“是蜜蜂!”
“那分明就是蜂群!”
……
一时间,宴会,乱作一团。
半个时辰之后,临庭沧送走宾客,吩咐丫鬟出去,关上房门,当即骂道:“泼妇!你非要惹得家丑人尽皆知?!现在倒好!暗害月儿不成!自己出丑了吧!你就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