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满城向自己爬来的黑太岁，归藏禅师没有惊慌，而是试着施展明王二十四白相。
“果然，和他心里猜测的那样，白相似乎是黑太岁的克星，本来兴奋得如遇猎物的它们，此时对他避之不及，纷纷退后逃窜。
“归藏禅师干脆反客为主，径自伸手抓了一些黑太岁。只见这些传说里的生物一旦沾到自己手掌上闪过的白气，就会立刻化为一摊腥臭的脓水，升腾起一道黑色的灵气，非雾非瘴，十分熟悉，正是明王二十四黑相里流传的、自己依仗着它镇压了诸多地缚灵的黑气。
“归藏禅师大喜，转念间就将黑气吸收，体内灵木绽出了一枝新芽。他更不犹豫，一个人追着满城太岁，反复施展明王白相。
“可怜这黑太岁不知在这河底繁衍生息了多少年，才有当时的规模，结果合该倒霉，遇上了能炼化它们的归藏禅师，就像是被烈阳晒化，晒成一道道黑烟，烟消云散，不知魂归何处了。
“但对归藏禅师来说，这却是桩天大的机缘……”
老和尚微微一笑，彷佛也把自己代入到当时欣喜若狂的归藏禅师身上了：
“阿贺啊阿贺，凡人修仙问道，谈何容易？寒来暑往，暮去朝来，长一寸的道行，就得花一寸的苦功。往往是长生难觅，却已老死在长生路上。哪怕是邪魔歪道，拿活人做炉鼎，修炼那些邪门法器的，也断无一朝速成的本领。
“也正因此，修行中人格外看重机缘，像归藏禅师这先入无名石窟、后入黑水河底这两桩机缘，简直是他人做梦也想得到的了。”
赵天明想象了一下，归藏禅师在黑水河底里，将满城黑太岁撵着跑的美丽画面……
怪物被杀就会死，死了自己就变强……
嗯，怎么感觉就像是在游戏里疯狂“刷魂”的玩家……
这么一想是挺爽的。
“所以最开始师傅说，黑太岁里的黑气，是与明王二十四相里的黑气同源同质的。”赵天明开口道。
“是啊，不过黑太岁里的黑气，浓度可是千万倍地低于雕刻着明王的壁画与石像，”
老和尚颔首，“但饶是如此，归藏禅师也几乎将整座城的太岁都‘洗劫一空’了，体内的黑气前所未有的浓烈，灵木上的黑色完全压住了白色。”
“归藏禅师的道行，直如坐地飞升般，一日精进了数十倍。
“他信奉‘凡事留一线’，没有将太岁赶尽杀绝，而是留下了一些。他一边调理体内澎湃的灵力，一边优哉游哉地在这座城里闲逛观赏，想看看还能有什么收获。
“但除了最初刻在外面的明王二十四相，此时他所见的，和现世都无关联。
“屋子里的器具装扮，都是完全的异界风格。
“给归藏禅师留下深刻印象的，有双手怀抱着骷髅头、背生双翼的女人半身雕像；
“手持枪盾、人首马身的怪物石像；
“还有一幅壁画，画着浑身鳞甲的巨大海怪，从海水里人立而起，仅仅露出了半个身子，就占据了整幅画面的十之八九。
“从它身上滴落的海水，就像一场密雨，而它低着头，看向一旁耸峙的岸边礁石，在它脸上那些根部紧挨眼底、遮蔽着口鼻的触须，瀑布般地悬垂在半空。
“岸上站着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阴影覆盖了面容，双手并握，高高举起长矛般的火炬，照亮了巨怪的那火炬般的赤红眼睛。
“很难从这对峙瞬间里看出，她是如何看待眼前的海怪的。她既像是信奉海怪的祭祀，又像单枪匹马面对怪物的侠士。
“在小山般的海怪面前，她显得格外渺小。
“画上还有些像是文字的弯曲线条，归藏禅师就不认识了。
“归藏禅师在这幅画前看了良久。
“他有种微妙的错觉，海怪就像是强大的、彷佛不可战胜的地缚灵，而女人就像是他自己，孤身一人，借着渺茫的一点微光，去尝试着对抗它。
“归藏禅师几乎走遍了这座沉城的每一个角落，没再有什么发现。”
（家里有事，得去医院。先发这些，明天补）